18、子贵胄（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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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佑是镇国大将军，只要是他参加的战役，几乎次次大获全胜，大臣们都没有什么异议，却不想帝王直接出口拒绝了，这着实让人疑惑。

皓玉看着下面的尉迟佑，嘴唇轻颤，脸上少见得露出几分无措，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

一

“舅舅！舅舅！”青涩的奶音唤回了他飘远的思绪，皓玉抬手摸了摸身边幼儿的脑袋，继续手把手地教人写字。

这小孩是尉迟家的小公子名叫尉迟熙，也就是尉迟佑庶母的弟弟，自小与尉迟佑玩得好，品貌端正。皓玉决心培养，便带在了身边，现在刚下早朝，这会儿正待在御书房教人写大字。

外面响起有力的脚步声，皓玉微微抬头，便看见退去朝服的尉迟佑推门进来。

一旁的下人识相地走过来带着尉迟熙出了门，皓玉唇角往下一弯，马上蹭到男人身边。

“你别去了......”尉迟佑看人白着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心里一软差点就要答应了，不过还好理智尚存。

“匈奴进犯边境已经不止一次了，我分析战况好几年，也摸清了他们的底细，这次便是打算把他们一举捣毁。”意思就是说，这次一定得去。皓玉不干了，举起拳头就往尉迟佑身上砸。

尉迟佑也不明白以前一直没反对他打仗的人现在却怕成这样，他无奈地把人搂着坐在一边的位子上，皓玉捶完人不想理他，他只好安慰道：“我位于后方，敌人根本伤不了我，我还得锻炼莫羽和段瑞……你今天怎么了？”

皓玉自己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只觉得不安，所以下意识地拒绝了尉迟佑要出征的请求，不过等自己冷静下来，又听了男人这样一般说辞，他也只能点头。

大军出征一个星期，皓玉数着日子，估摸着尉迟佑已经到了。那天不安的情绪早就不见了，皓玉就当是自己吃太饱，想太多。

尉迟佑走后，皓玉没人玩，只能叫小山出来，一人一鸟在皇宫里到处乱转，最后出了皇宫跑进了将军府。皓玉钻进尉迟佑的书房，耸着小鼻子四处嗅：“算他识相，要是被我闻到了女人的香粉，不休了他。”

小山：我为什么要来？被虐吗？！

皓玉东碰碰西摸摸，后背一个不注意撞上了后面放摆饰的架子，一个盒子从上面掉下来，刚好砸中了皓玉的头。

“嘶……！”皓玉眼角疼得泛泪，可根本没有人来安慰他，他也只好把假装委屈的眼泪憋回去。

慢吞吞捡起那盒子，轻轻一碰就打开了，他看到里面的东西，顿时眼睛一亮，那正是之前戴在皓玉脚踝上的玉镯。晶莹剔透的白玉像是镀了一层膜，看上去比之前光滑了好几成，一看就是时常被人拿在手中把玩，摩挲时间长了，便成了这副模样。

皓玉把盒子放下，拿起玉镯放在手心里，这玉镯本来是摘不下来的，后来尉迟佑专门找了工匠，将玉镯从中部破开，这才摘下，至于之后玉镯怎么样了，皓玉一点都不关心，没想到却被人修好自己藏起来了。

皓玉忍不住眯着眼笑，忽然他神色一僵，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玉器渗出一股凉意，透过手心，穿过血液，直达心脏。皓玉的心猛地一跳，前些天的不安立刻又回到了身上，他的脸色顿时煞白。

小山看出皓玉脸色不对，看到小主人满脸冷汗，顿时吓了一跳：“小祖宗，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他……”皓玉嘴唇不停地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目光下移，最后把目光集中那玉镯上。

在就在刚刚，一个画面突然出现在皓玉的脑子里：一个男人，站在满地的尸骸上，被万剑穿心。

当晚，皓玉暗自收拾了行装，一个人穿着便衣，骑马出了皇城。他不知道那个画面究竟是怎么出现的，但现在他真的很害怕，一瞬间惊慌而又无力的悲凉直泛心头。

黑云压进，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噼里啪啦得好不热闹。雨中一匹白驹飞速移动，马蹄溅起万千泥泞，把雪白的马肚染得乌黑。

小山一直跟在皓玉身边，看着对方的脸色，心里一阵慌乱，他家小祖宗，什么时候狼狈成这样过？

三天后西北楼城

莫羽坐在案前和小白讨论着地图，忽然一个小兵满脸震惊，慌慌张张地冲进来，一下子跪在地上：“报告！王上……王上他来……”

莫羽被他说得莫名其妙，正当他想问，一抹身影在下一秒便冲进了营帐。

“王上！”几乎同时，莫羽和段瑞都从位子上站起来看向一脸风尘的帝王。

皓玉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他快速地扫了一圈营帐，并没有发现尉迟佑，顿时心脏像是被攥紧了一般难受。

“尉迟佑去哪里了？”

段瑞答道：“将军自然是去打探敌情了。”

皓玉怒道：“他不是将军吗？不是坐镇后方？为何要亲自去！”

帐中的几个将士一时被皓玉这副凶样镇住了，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莫羽看看一旁被皓玉吼得发愣，不知如何应付的段瑞，只好站出来同皓玉解释：“禀报王上，这次仗将军已经谋划许久，他十分看重，因此主动要求带人去查看地形。”

小山不知道尉迟佑对皓玉说了什么，只是看着皓玉面色不善，赶紧安慰道：[尉迟佑是什么怪物，打仗就没输过，小祖宗还是快去收拾一下吧，看看你现在还有个王上的样子吗？]皓玉快马加鞭跑了三天三夜，闭眼的时辰屈指可数，中途又遇上暴雨，这会儿两眼吊青，衣服也是被污泥给染了色，一通狼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