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晋江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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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发誓。

他对上帝发誓——等会儿他压根不信这玩意儿,那好吧,那就对老爸的狗牌发誓，对老爸留给他的三百万美金发誓,对他最爱的炸鸡腿汉堡披萨薯条发誓。

他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下意识地，无意识地,情不自禁地，不由自主地，条件反射地，应激反应地——

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他的嘴唇碰到的东西。

软软的，弹弹的,热热的,还有一点潮湿。

就好像果冻一样。

还带着一股橘子硬糖的酸甜味。

这味道让吉尔瞬间想起来：

啊对了,放学前,米歇尔给了他们俩一人一颗橘子硬糖。

他的那颗放在裤兜里还没吃,彼得吃了,所以这是……

彼得嘴唇上的味道。

就在吉尔伸出舌尖舔了舔的下一秒,他的脑袋里“轰”地一声巨响,好像有一万颗原.子.弹同时爆.炸,腾起一朵朵巨大的、遮天蔽日的蘑菇云。

让人头晕目眩。

这当然不是吉尔的情绪,而是彼得的。

男孩的瞳仁都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在他的脑子里发生了一场世界级地震。

他猛地推开吉尔（谢天谢地彼得还记得没再用他的“蜘蛛力量”），然后吉尔就眼睁睁地看着红晕从彼得的领口皮肤一路飞速爬到了头顶，整个人眨眼变成了一只红彤彤的、头顶冒烟的大龙虾。

有一百瓶疯狂摇晃的雪碧同时冲开了盖子，亮晶晶的气泡蜂拥而出，一瞬间把他们都淹没了在了绿色的海里。

橘子硬糖的甜味，微微咸的汗水味，淡淡的奶香味。

怦怦剧烈的心跳，毛茸茸的眼睫毛，攥紧的手指头。

吉尔忍不住又舔了舔嘴唇，好像还残留着刚才的感觉。

惊讶的涩味，紧张的冰凉，尴尬的滚烫，害羞的酸味，还有，害怕的苦味……

害怕？

彼得为什么会害怕？

两个少年面对面坐在训练软垫上，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

彼得在整个人被彻底蒸熟前，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地腾地弹跳起来，然后连书包都顾不上，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落荒而逃了。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平地一阵风刮过，连吉尔的四倍视力都差点没看清。

乔托·朗姆洛，一个毫无人际交往经验的一张白纸小天使，似乎遭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友情危机。

他伸出手指，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嘴唇，自言自语：“……刚才那是什么？”

训练场里突兀响起一个柔和的女性声音：“是一个亲吻，吉尔。”

吉尔吓了一大跳，一下子跳起来进入战斗准备状态，警惕地看着四周：“是谁？出来！”

“你好，吉尔，我是星期五，托尼的AI，也是这栋大厦的AI，”人工智能的女声里竟然还能听出隐约的歉疚，“很抱歉吓到你了，我以为你刚才在问我问题。”

吉尔却被一个单词吸引去了全副心神：“亲吻？”

“是的，”AI女士根据搜索词库，一板一眼认真地回答，“这个词是指两人的嘴唇互相接触，表达亲爱、欢迎、尊敬等含义。但是鉴于刚才你与彼得的‘亲吻’并非出于主观能动性，而是由巧合的不可抗因素导致的，你也可以认为这是一次意外的接触。”

吉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沮丧，“……意外吗？”

星期五顿了顿，有些困惑地问：“吉尔，这对你造成困扰了吗？需要我帮你联系班纳博士吗？”

“不，不用了！”吉尔下意识脱口而出地否决了这个提议，尽力忽略心里古怪的感觉，“谢谢你，星期五，不过我暂时不需要你的帮助。”

星期五：“好的，吉尔。如果有任何问题，欢迎随时找我。”

吉尔在垫子上坐了一会儿，感受着身上的汗意慢慢蒸发，然后站起来——有什么东西卡着他的大腿，吉尔往裤兜里摸了摸，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他拿出来一看，啊，是那颗橘子硬糖，包着漂亮的玻璃纸，小小的一颗，带着水果香味。

吉尔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刚才彼得嘴唇上的味道。

他剥开糖纸，把硬糖放进嘴里，用舌头舔了舔。

酸酸甜甜的橘子味在他的舌尖“嘭”地炸开，好像有一排火柴小人在他的嘴巴里跳舞，还有一排小人在他耳朵边上噼里啪啦地敲着欢快的铁皮鼓。

他的心跳也变得像那排被敲响的铁皮鼓一样，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好甜啊。

提问：

困扰彼得·帕克AKA蜘蛛侠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是梅姨的奇葩料理？

单身十六年至今的loser生涯？

一道解不出来的物理题？

不不不，这些都太小儿科了（蜘蛛小人挥了挥手，Q版面罩上两只大大的白眼睛满是不屑）。

那是……

皇后区又有白痴抢劫银行了？

超级恶棍们又在作妖了？

唔，还有更严重的——嘿，哥们儿，咱们凭空多出来一个纽约市了！

（蜘蛛小人双手叉腰，挺着圆鼓鼓的肚子，白眼睛怀疑地眯了起来：你确定？）

彼得哀嚎一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使劲蹭了蹭。

蜘蛛小人“噗”地消失，那个问句却始终停留在他的脑海里：

你确定？你确定？你确定？

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吗，彼得·帕克？

蜘蛛侠，不能说谎哦。

对啊，现在在纽约发生的事才是他最该担心的啊！

所以——他为什么——脑子里一直在循环播放——半个小时前的那个意外？？？

彼得简直恨死他那好得该死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了。

他还清楚地记得吉尔被他拉下来时惊讶的眼神，蓝绿色的眼睛像是盛夏午后，密林中的湖泊。

湖泊起了波澜，漂亮得不可思议。

他还清楚地记得吉尔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他的体温比吉尔高一点，所以就像挨到了一块正在融化的冰块儿。

然后冰块儿舔了舔他。

彼得猜吉尔一定不知道那个动作代表了什么——老天啊，他的眼神单纯得能让人产生罪恶感，好像彼得在那一瞬间陡然加快的心跳都变得十恶不赦了起来。

他在纠结什么？有什么好纠结的？

不就是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而且是个男孩，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嘴巴吗？

又不是说这是真爱之吻还是什么的……

老天，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纽约现在正面临着世纪危机呢，彼得！

就在彼得在床上滚来滚去把自己卷得像一条毛毛虫的时候，房间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彼得一下子停下动作，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谁？”

“是我，彼得。”门外响起吉尔的声音，“你的书包忘记拿了，我给你拿上来。”

彼得几乎要开始无声尖叫。

门外的吉尔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是挺尴尬的，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尴尬对吧），沉默了两秒后说：“我把书包放在你的门口，可以吗？”

“可以！当然！我是说，谢谢你！”彼得果然忍不住尖叫了，他的嗓音听起来就像一只劈叉的猫，“呃，晚安，吉尔！”

“晚安？”吉尔明显疑惑了，有些迟疑地说，“你不吃晚饭了吗？”

彼得欲哭无泪：“是的，我困了，我想睡觉，或许等我睡醒了再吃！”

“好吧。那……晚安，彼得。”

吉尔很快就感觉到，彼得在躲着自己。

当天晚上的餐桌上，彼得当然没有出现，于是他一个人吃掉了两人份的意式千层面。

第二天的早餐，彼得也没有出现。

吉尔先用精神力扫描了一遍大楼，没有发现彼得的身影。

他只得求助于人工智能：“星期五，你看见彼得了吗？”

星期五如实回答：“彼得已经去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