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开门营业第二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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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三刻。

金府,万无?敌等人同?金伴花都同?坐在屋子里。

他们在等，等楚留香的?到来。

但在万无?敌和生死?判等人等待的?时候，他们也留意着金伴花的?状态。

昨晚上一起喝酒的?时候,金伴花还一副心?不在焉的?姿态，分明是在担心?顾虑他们没办法替他保护好白?玉美人,但现在，金伴花的?状态显然很冷静,甚至还带着些许期待的?神色,莫非他另有依仗。

万无?敌等人互相使了个眼神，都有些疑惑。

但他们没有多问，他们同?金伴花的?交情不过尔尔，能来帮他,有的?人是因为往日欠了他些许人情，有的?人则是冲着楚留香来的?。

因此,他们即便知道金伴花有问题，也不多问一句。

而?金伴花呢,他已经笃定自己?赢定了,所?以此刻一点儿也不慌张,甚至还有些期待楚留香的?到来，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露出马脚来了。

所?有人等待的?楚留香此刻在哪里？

他就在京城最好的?酒楼内,楚留香并不是自己?一个人，一桌好酒好菜如?果没有朋友一起享用，那?就是味如?嚼蜡。

他有两个新认识的?朋友，这两个朋友的?名字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

司空摘星给自己?倒了杯酒,顶着一张老人脸，他说道：“现在已经快子时了，某个人难道还不着急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朝楚留香看了一眼。

是在说谁，格外明显。

楚留香露出一个笑容，他生得风流倜傥，笑起来就更加要命，“我?是着急的?，但我?更怕今晚上的?猴儿酿会被你们两人喝光。”

司空摘星顿时乐了，他劈手拿下陆小凤手里的?酒壶，对楚留香说道：“你去吧，只要你能拿到白?玉美人，那?么这一坛猴儿酿今晚就全归你了。”

“啊？”陆小凤瞪大了眼睛看着司空摘星，似乎不敢置信司空摘星竟然这么残忍无?情。

“怎么？陆小鸡你舍不得这猴儿酿？”司空摘星明知陆小凤嗜酒如?命，却故意这么问道。

陆小凤看着猴儿酿，一张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他岂止舍不得，这猴儿酿乃是山中灵猴酿造所?得，要得到一坛猴儿酿难于登天，陆小凤本?想今晚上慢慢品茗，但现在，他叹了口气，放下酒杯道：“我?是舍不得，但是如?果是给楚兄的?话，这一坛酒也算是死?得其所?。”

司空摘星被他这倒霉模样给逗笑了。

他冲着楚留香说道：“就冲着陆小鸡这句话，你今晚上可千万不能失手。”

楚留香笑了笑，只是道：“把酒给我?留着吧，我?很快回来。”

说完这话，楚留香已经从酒楼上翩然而?下。

酒楼离着金府并不远，以楚留香的?轻功在半盏茶时间内就赶到了，他的?武功很高，轻功也不差，但能够让他回回都能如?意得手各种奇珍异宝的?真正原因在于每回下手前，楚留香都会调查清楚对方的?情况。

就比如?上回邱小侯，这位小侯爷将九龙杯藏在密室之中，还请了两位高手看守。但楚留香早就潜入了密室里面?，将九龙杯藏在怀中，当子时时分，邱小侯爷等人来开门的?时候，楚留香就趁着这个时候，潜出了密室，神不知鬼不觉，到如?今，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回要拿走白?玉美人，他另有打算，金伴花这人谨慎，早早就请来万无?敌万总镖头、秃鹰还有生死?判这三个高手，但是在楚留香看来，棘手的?不是这三位江湖名宿，而?是白?玉美人的?藏宝之地。

金伴花这人多疑极了，他的?藏宝之地除了他们四人知道外，再无?其他人知道。

所?以，楚留香打算用其他的?办法——让金伴花替他找到真正的?白?玉美人。

到达金府的?时候，楚留香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赫然是一尊赝品，赝品虽然是赝品，但是也足以短时间内欺骗过金伴花那?些人。

楚留香抬眼看了眼天色，快到子时了，他不急着去见金伴花，而?是慢吞吞地站住屋檐上，等着不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他才纵身跃下。

****

已经过了子时，酒楼内，陆小凤吃着叫花鸡，就着一尊秋露白?，秋露白?是他从杭州带来的?好酒，这酒味道并不错，但前提是不能同?猴儿酿比较。

在喝过了猴儿酿后，再喝秋露白?，就觉得有几分味道寡淡，不够烈也不够浓。

陆小凤的?眼神时不时地落在猴儿酿上面?。

司空摘星分明把他的?动静看在眼里，却故意晃了晃手中的?坛子，“想喝？”

陆小凤连连点头。

“啧，可惜了，你今晚上是喝不到了。”司空摘星摇头晃脑，一副十分同?情的?模样，但他眼睛分明带着笑意，分明十分高兴看到陆小凤吃瘪。

陆小凤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酒杯。

“楚留香。”司空摘星刚刚还想再说几句调侃的?话，就瞧见楚留香从窗户外翻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个紫檀雕花木匣子，脸上带着笑容，神色很是轻松，微笑着说道：“幸不辱命。”

“这便是京城四宝的?白?玉美人？”司空摘星眼睛一亮，作为江湖有名的?偷王之王，他对于钱财什么并不在乎，但白?玉美人毕竟是难得的?奇珍异宝，若是能瞧一瞧，他怎么会错过这等机会。

楚留香点了下头，随手将匣子递给司空摘星，丝毫没有把这白?玉美人放在眼里，他偷东西，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将这些东西卖出去后，将钱财散给穷人，至于得到的?银子，楚留香从未花过一文。

即便是陆小凤，此时也为楚留香的?豁达大气而?暗暗赞叹。

司空摘星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他打开匣子，里面?的?白?玉美人在烛火下流光溢彩，这白?玉美人着实是难得的?宝贝，神态栩栩如?生，恍若神人。

陆小凤喝着秋露白?，看了眼白?玉美人后，对楚留香问道：“我?听说金伴花请了万胜镖局的?总镖头万无?敌去帮忙？”

“一点儿没错。”楚留香点了下头。

“据说生死?判也去了。”陆小凤的?笑意更深。

楚留香笑了笑，“这也是真的?。”

“除了他们，还有大名鼎鼎的?秃鹰。”陆小凤又说道。

楚留香的?笑容很风流，也很大气，“他的?确也来了，而?且他的?耳力的?确更胜以往。”

“但你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将白?玉美人偷出来了。”陆小凤感叹着说道，他认识万无?敌，也听说过生死?判和秃鹰的?大名，因此他很好奇楚留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陆小凤觉得，换成是他自己?，未必能做到这件事，所?以他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身体往前探了探，“我?能否知道你怎么做到这件事？”

“当然。”楚留香说道。

司空摘星把玩着白?玉美人，眼睛却看向了楚留香，作为一个同?行，司空摘星也很好奇。

“我?所?用的?办法不过是调虎离山和以假充真，”楚留香不疾不徐地说道：“调虎离山调走的?是万无?敌和生死?判，以假充真骗的?是金伴花，他见到我?拿了个赝品，就以为我?得手了，因此便立即前去密室寻找，也帮我?找到了真正的?白?玉美人，至于对付秃鹰，秃鹰的?耳力是很好，但我?有一个锣鼓。”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都愣了愣，而?后两人都不禁爆笑出声，拍案叫绝。

这一环扣一环的?算计，楚留香着实聪明过人，更可人喜欢的?是他这番算计实在有趣极了。

“今晚这坛猴儿酿陆小鸡是甭想喝到了。”司空摘星哈哈大笑着说道。

他笑完之后，就要将白?玉美人放回到匣子里面?，突然间，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猛地将白?玉美人拿起，眼睛盯着白?玉美人的?眼睛。

在这尊白?玉美人的?双眼各有一个字，一个极淡，常人肉眼绝对看不出的?字。

但是，再怎么难以看见的?字都逃不过司空摘星的?眼睛。

他的?眼睛已经练得能够看到百里外煽动翅膀的?苍蝇身上有多少根毫毛，因此，要看清这两个字并不难，他囔囔地念出那?对眼睛里的?字——“赝品。”

“猴精，你在说什么？”陆小凤和楚留香都被司空摘星这奇怪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

司空摘星抬起头，他脸色复杂，将白?玉美人递给了楚留香，“你看看这尊白?玉美人的?眼睛。”

楚留香心?生疑惑，垂眸一看，等他看见那?两个字时，他也愣住了，“这竟然是一尊赝品。”

“不可能吧，这尊白?玉美人明明就是上等的?珍宝。”陆小凤不信，他是见多了宝贝的?人，自然看得出这白?玉美人并不辜负京城四宝的?美名，价值千金。

然而?，楚留香却摇了摇头，“不，这就是一尊赝品，这白?玉美人的?眼睛里被人写了赝品两个字，这人是故意留下这个线索来提醒我?。”

陆小凤愣住了，他拿过白?玉美人，看了看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这尊白?玉美人。

这是赝品？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做出这等赝品，而?且还舍得暴殄天物地留下刻意的?标志。

“看来，今晚上这坛子猴儿酿我?是没有口福了。”楚留香惋惜地说道，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楚留香脸上却带着笑容，他并不觉得丢脸，只觉得有趣。

借着这尊白?玉观音，他仿佛已经看见面?前坐着一个带着笑容，面?容模糊的?人。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那?人在制作这尊白?玉美人时是抱着何等看笑话和恶趣味的?心?思。

“金公子，今晚上是我?们没能帮上你的?忙。”万无?敌三人脸上满是尴尬神色，在今晚之前，他们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过定然能够帮金伴花保住白?玉美人，可楚留香一来，他们不到半个时辰就叫楚留香把白?玉美人给拿走了。

这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

“今晚上算老夫欠金公子一个人情。”万无?敌说道。

“万总镖头，你们不必放在心?上。”金伴花却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沮丧，甚至都没有大发雷霆，这叫万无?敌等人有些改观。

他们本?以为这金公子不过是个富家子弟，丢了白?玉美人怎么也得迁怒于他们，没想到竟然还反过来安慰他们。

这心?胸倒是有些大人物的?模样。

“金公子果然大量。”秃鹰都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金伴花听见这话后，脸上却是露出尴尬神色，他摸了摸胡须，道：“其实，白?玉美人并没有被楚留香偷走。”

“不可能！”秃鹰第一个反驳金伴花，“刚才我?亲眼瞧见楚留香将白?玉美人偷走。”

“那?个，”金伴花咳嗽一声，“是假的?。”

屋子里沉默了一瞬。

“假的?？”万无?敌瞪大眼睛看着金伴花。

金伴花点了点头，他走到花瓶旁边，从花瓶里掏出一个盒子来，盒子打开后，里面?赫然是本?该被楚留香取走的?白?玉美人。

“这、这怎么回事？”生死?判看着白?玉美人，又看向金伴花，“那?尊白?玉美人分明是我?们亲眼看着你放进去的?。”

“是啊，那?尊不会是假的?。”秃鹰也果断地说道。

金伴花对他们的?反应丝毫不感到惊讶，如?果那?两尊白?玉美人摆放在一起，他不知道宴笑留下来的?标志的?话，也绝对认不出到底那?尊才是真的?。

“三位前辈，在下前不久寻到一位朋友，托他帮忙制作了一尊一模一样的?白?玉美人，作为代替，因此，从一开始，密室里的?就是赝品，真正的?白?玉美人在这里。”金伴花笑眯眯地说道。

秃鹰三人愣住了。

这什么操作？

万无?敌拿起白?玉美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惋惜道：“即便如?此，那?尊白?玉美人也价值不菲吧。”

“并不。据我?朋友说，那?白?玉美人毫无?价值。”金伴花摇头说道。

“这么说来，我?们赢了楚留香了。”生死?判突然说道。

他的?话音落地，万无?敌和秃鹰两人愣了下后，都不禁笑出声来，没错，他们的?确赢了楚留香！

“话说当晚夜黑风高，万总镖头和生死?判，秃鹰大侠、金公子四人齐聚在室内，悄悄密谋如?何胜过楚留香，四人都聪明过人，不消片刻，便想出一个主意来，诸位看官可知道他们想出来的?是什么主意？”

说书人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衣裳，手里拿着个惊堂木，往桌上一拍。

下面?吃茶的?众人都纷纷问道：“什么主意啊？说书的?，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说书人不疾不徐地捧起茶盏来喝了一口。

来听书的?人都被吊足了胃口，只能掏出身上的?铜板碎银子往台上砸。

哗啦啦砸了一地的?铜板，说书人拿眼角的?余光一瞥，顿时乐了，放下茶盏，道：“多谢诸位看官，话说那?会子说时迟那?时快，金公子拍桌一想，这楚留香不是要白?玉美人吗？那?我?就给他一个白?玉美人……”

“楚兄，如?今你可算是红遍大江南北了。”陆小凤带着揶揄的?口吻说道。

短短不到五天，楚留香失手的?事就传遍天下，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金伴花等人的?推波助澜和大肆传扬，能让楚留香失手，这是多大的?荣耀，足够金伴花他们吹一辈子了。除了金伴花他们，先?前被楚留香得手过的?人也都帮忙了，因此，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街头巷尾，贩夫走卒都知道了这件事。

楚留香苦笑一声，“陆小凤，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如?今我?可算是丢人了。”

他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但面?上却看不出有多少羞恼的?神色。

能赢能输，方才是大丈夫。

楚留香虽然对自己?失手的?事传播开来感到有些尴尬，但并不想遮掩此事。

“我?真想见见做出白?玉美人的?人是谁。”司空摘星给他们送了一碟子花生，边擦着桌子，边说道。

“怎么？你去金府没有收获吗？”陆小凤看向司空摘星，问道。

那?晚上后，司空摘星就潜入了金府，想从金伴花那?里着手找出那?人来，但金伴花却一直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更没有提到到底是谁做出这尊白?玉美人。

司空摘星是束手无?策，只能跑回来了。

“没有。”司空摘星摇头道，他叹息了一口气，“那?白?玉美人着实是可惜了。”

“的?确可惜。”楚留香颔首表示赞同?，失手后，他有去见过真正的?白?玉美人，但是两尊白?玉美人放在一起后，楚留香发现那?尊赝品比正品更加完美，更加叫人爱不释手，但偏偏，那?人却在白?玉美人的?眼睛里留下赝品两个字，这简直就是白?玉蒙瑕，叫人不禁扼腕叹息。

“若是你想见到做出白?玉美人的?人的?话，我?有办法。”楚留香放下茶杯，说道。

“什么办法？”司空摘星眼睛顿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