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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诸位请随我来吧。”太子调转马头,领先半个马身在前面带路。不过片刻,陈笒等人就看见了那些京中学子,当他看见其中的一袭白衣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顾云悰,他怎么会到这来?
殊不知顾云悰在看见陈笒的时候心中倒是一片了然,今日晨起的时候太子相邀的原因也就说的清了。向后看那边亭子中的季伟胜,显然,这个被请来给众学子评判高低的人也没有想到,无论之前如何,此时随机应变就好。
“众位,今天有缘相聚,大家不必拘束,突厥的皇子们也颇为了解汉邦的文化所以,咱们还是一切如常。”太子言语中的暗示学子们听了个明白,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太子要让这些草原的莽人来参加诗会,但是人家已经到了,总不好说什么。
到了太子的地盘,陈笒便不再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一时还想不出对策吧。几人将马匹放开,在学子中错落而坐,中间一条人工开凿的清溪九曲回环,是从猎场的泫水湖中引来了一小条,转为春夏之季皇室举行诗会准备的。用于传递的木盘和酒盅纸笔等物已经在溪中漂流,显然这里也是刚刚开始。
似是有意,陈笒坐的位置正是顾云悰的上手,他一边给身边的拓跋付两小解释流觞曲水,一边注意着木托盘上的诗题。拓跋家的两个小的并不是笨人,对这个新鲜物事很快起了兴趣,不一会儿便自己拿起诗题思考起来。
而这时,陈笒却注意到顾云悰的手臂似乎行动上有些迟缓,难不成是受伤了?他自到了京城之后就再没出去过,是何人伤了他?
一个晃神的功夫,水上的诗题已经过了一番。“明德。怎不取诗题?”太子见陈笒这边没动静,出言提醒。
“被这边塞的风吹了几年,我这行文颂句的本事已经生疏了,还需要回顾片刻。”陈笒轻笑“倒是不知道这次诗会可有彩头?”
“哦?”太子倒是颇为不解,“什么彩头?可是奖金?”太子意欲将陈笒的话意带到黄白之物上。听见此话的顾云悰嘴角轻轻上挑,这太子的心机,怕是比不上燕王十分之一。
陈笒了然的摇摇头“我在金陵老家的时候,参加夫子举办的诗会,拔得头筹者或能得到夫子的孤本一本,或能得名家字画一件,文房四宝一件,并非博/彩之物。”
如此彩头一出,在场的学子们也纷纷竖起耳朵,文人墨客最喜欢的莫过于孤本和文房,若是有欣赏的名家字画,那更是会引起一番争夺之物。
一声低笑传来,陈笒扭头,正看见顾云悰嘴角笑意未散,“世子因何发笑?”这话问的声音极低,别说太子,就是隔了两个人的拓跋罗都没有听见。
顾云悰抬眼,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但是胸口中却好像被攥紧了一样,轻轻出气,“这南北两方的习俗差异甚大,金陵富庶,故而游乐多有彩头,京师乃是皇室中心,整个汉邦有三成的官员集中在此地,其中清高者不胜枚举,故而,这游乐间多纵情为上,彩头什么的,倒是少有。”
“世子果然博学。”陈笒听出了顾云悰在有意点出他和陈七的合作,而作为燕王,作为钟冥楼的幕后人,他对顾云悰应当也是不陌生才算合理。“久闻世子奇才之名,今日得见,才知道什么是闻名不如见面。”
顾云悰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成了一半,正此时太子又再出声“既然燕王说了这个彩头,那咱们这次诗会也带上个彩头。至于这是什么,孤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不如请季中书大人说一个如何?”
此话一出,顾云悰电光火石间便拿了主意,在众人都看向季伟胜的时候头稍稍向燕王的方向歪了一下,季伟胜领会的微笑,捻捻胡子“老夫一生清廉,身无长物,不若这样,一个月之后的金陵诗会,皇上命老夫前去协理参判,若是今日能拔得头筹者,老夫便携他同去如何?”
“季夫子一句话,把我们在坐的人,心都勾起来了。若是因为心绪不宁而得不到佳句夫子可要负责才行啊。”学子中不乏有惯于玩闹者,此话引起了一片笑声。
陈笒暗自思衬,这个彩头未免过大了些,但是看看周围的学子,均是今朝春闱的进士,想来是准备着秋季的殿试,若要论起行文道句,他们或许能胜一筹,但要论作诗,只怕是无人能比肩自己身边这人。转瞬之间,陈笒便明白了季伟胜的用意,心中不禁暗笑,季伟胜以为他真的想去金陵诗会?殊不知这济源庄的本部就在金陵,而陈七的墓,也在金陵。
有了彩头,大家也就更加上心了些,这新的题目为赏秋之句,一时间众人或议论或沉思。倒是肃穆了许多。
陈笒拿起纸笔,笔落银划,他的字气势沉淀,落笔心中自有千秋,赏秋之句,作为一个刚从边关回来的将军来说自然不能风花雪月了。身边,顾云悰看看纸上的诗句,却是再也没有那种闲适时光了。
诗稿交上,季伟胜看着手边两个诗稿,心中五味杂陈,论实力,两个不分上下,论意境也各有千秋,若是他再不知道自己和顾云悰的交互已经被王爷发现了,他也就不用做这个中书令了。
“老夫看到两份佳作,实难判定,不如大家一起鉴赏一番。”季伟胜瞅瞅燕王那边,胡子翘了翘,他推出去了,结局自看天意吧。
“淮南王世子这首,当属头筹,恒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银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薪童,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自有一番闲适自在之意!”
“燕王这首词也不遑多让,秋到边城角声哀,烽火照高台。悲歌击筑,凭高酹酒,此兴悠哉!
多情谁似金陵月,特地暮云开。灞桥烟柳,济源池馆,应待人来。”另一学子反驳,“燕王殿下刚从边关回来,此首词额外符合心境,应是定心之作!”
而这两首佳作的作者,则被对方语句中的含义弄得心神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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