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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瑾瑜首先反应了过来:“夫人这就要回去了?方才说想问我的,何不问一问?”他的目光专注温和,丝毫看不出来方才见自家夫人与同为女子的池胤雅坐在一处,都要醋得将她们二人分开的样子。
池胤雅不甘示弱地瞪了裴瑾瑜一眼,向阮卿却是笑成了一朵花:“今日楼里头做松鼠鳜鱼的厨子回来了,卿卿何不留下来尝一尝?”
阮卿被他们二人志在必得的目光看得一顿,哭笑不得道:“不必了。”
她若留下来,这两人哪一个肯走?还是回家中去等一等长孙先生,好把余家幸存的小伙计送过去为好。
不一会儿,楚国公府上的阮二小姐离开了永成楼。
阮家的马车来时只有十好几个人,可回去的时候,却莫名多了几十个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自西市行到东街,引得来往百姓纷纷侧目,各自交头接耳:“这是哪家的车架,怎么如此大的排场?”
“楚国公府上的马车,里头又有个俊朗的大人,莫非是近日传出婚讯的中书令大人和阮家小姐?”
没有繁杂年节事宜的中书令沉稳地护送他的夫人回府,面色平静无比,听闻大道两旁的议论之声却有一分莫名的笑意。
似乎是赢得了什么胜利。
楚国公府上,大理寺卿长孙沧登门拜访。
阮卿被裴瑾瑜护送回了府,虽有些羞意,但与他见得多了,也就慢慢的适应了下来。
待长孙沧把完脉,阮卿将余家唯一幸存的余树引荐给了他,将自己的见闻与友人查探的结果都细细说了一遍:“证据如此确凿,先生可知道为何此时京兆尹与大理寺都缄口不言?”
长孙沧听余树说完余家惨状,复又向阮卿道:“阮二小姐善心,此事的确暗中有腌臜之处,裴中书已经有所布置,几日之内必能将那主犯揪出。”
阮卿放心了些,长孙沧吩咐侍从将那余树带下去作为证人保护在大理寺,便笑眯眯地向阮卿道:“裴中书近日忙着整理圣人诏令为宣州判决收尾,且裴相态度不明,裴涉一日不处斩便一日有翻身的机会,裴中书防备生变,难免莽撞了些。”
阮卿怔了一下,长孙先生这番话指的便是前几日裴瑾瑜上门提亲的事,她连忙解释道:“先生多虑了,近日朝野变动我亦是听说过的,并不会对裴公子登门而介怀。”
只是有些事情,并不能说出来。她要如何解释明明心悦之人前来提亲了,自己却因为前世而紧张惶恐?他越是靠近,阮卿就越是害怕如今的美好只是黄粱一梦。
她只是……近乡情更怯罢了。
长孙沧话说到这里,也明白女儿家的心思弯弯绕,索性做个好事成全一番:“近日他与阮二小姐婚期已定,皇城之中处处都是流言,阮二小姐可有什么想知道的?”
阮卿闻言思索了一番,却是不知道面前的长孙沧在心里头哼了一声:臭小子,要不是看在你至少为民做了不少好事的份儿上,老夫才不会在这丫头面前为你说好话。
“别的也就罢了,流言之中多是口口相传之人添进去的谈资,只是……”阮卿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长孙沧,“先生可知道,裴公子他为何每年都会特意去吃馎饦?难道是那店中的馎饦有特别的方子不成,我也好去学一学。”
长孙沧顿了顿,“阮二姑娘可知道二十年前叛军攻入了皇城?”
“有所耳闻,”阮卿有些迟疑,“瑾瑜那时候应当是三四岁的稚子,应当跟着先帝一起去了新都吧?”
长孙沧温和地看了她:“有好事者传言裴中书当年走失,但李夫人出面否认,裴相也以雷霆手段搜出始传者下狱。可……若是此言是谬传,他们二人为何如此慌张?”
阮卿听完,只感到一股子凉气从脚底窜到了心窝:“先生是说……瑾瑜他那么小的时候,竟然真的走失在那场战乱里头?可他是裴相的嫡子……”
二十年前,叛军攻破皇城。正值北方战事,天家与众世家匆忙迁往南边新都,可裴瑾瑜那时候不过是三四岁稚子,他怎么会单单被落下了?
长孙沧没有否认:“陈年往事,已没有几个人清楚内情了。”
阮卿闭了闭眼,几乎看到了小小的裴瑾瑜顶着一张花猫脸,望着热腾腾的馎饦摊子沉默地咽口水的样子。
她手指都在颤抖:“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他是公主的长子,丞相府的嫡公子,他们怎么会让他走失,怎么敢让他走失!”
长孙沧轻叹了一口气:“此事是裴家家事,老夫不便插手。但二小姐很快便会是中书夫人,既然有心做一碗馎饦,还是知道此事的好。”
可若是裴相与李夫人无辜,为何会如此紧张地拦着流言?
阮卿有些不敢想,艰难地开了口:“先生可知道瑾瑜前些日子突然分府,是不是因为……家中不和?”
长孙沧只笑了笑:“裴中书如今分了府,都是为了夫人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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