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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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涵予提起笔，缓缓问道：“陛下，你说我要真守你一辈子，你会厌烦吗？”“短短几十载，朕可能看不够。”章冶策端坐在一方椅子上，煞有其事地说道，“阿予，你说朕不是皇帝该多好。那样我们就去深山中搭一座茅屋，早晨起来朕教你抚琴，傍晚的时候你同朕下棋，中间的闲暇时候，我们两个就互相为彼此作画。”

谢涵予笔锋一顿，轻笑道：“陛下是难得的明君，天下人还等着你带他们辟出一个盛世呢，现在你说归隐就归隐了，那天下人怎么办？”

章冶策点了点头，接着浅笑道：“那朕当明君，你就是贤后，我们日日举案齐眉，羡慕死那帮隐士。”

多年以后，章冶策才发现自己把话说得太早，明君贤后尚算简单，但举案齐眉简直是个宏愿。

反是正在作画的谢涵予，突然听到章冶策说了句这么不谦虚的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最后才收起笔道：“陛下，我画好了。”

章冶策起身拿过画作，只见画中的他一身戎装，正颇带几分欣喜地看着同样居于画中的谢涵予，画中的背景也由最开始的几湘翠竹延展至了大好的河山。

“阿予，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眼界，朕当真是自愧不如。”章冶策一笑，如获至宝般地拥住了谢涵予，“朕这就命人将这幅画裱起来，等你当了朕的皇后，这幅画就挂在我们寝殿中最显眼的位置。”

一如太后所说，有权力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谢涵予没过上几天安宁日子，便听到京中盛传起了她谋害胞弟的流言。

“阿予姐姐，快走啊。”这天早上，谢涵予还未睡醒，便直接被章清离从床上拽了起来。

谢涵予醒了醒盹儿，睡眼惺忪道：“去哪儿啊？”

章清离将谢涵予挂在不远处的衣衫扔到床上，恨铁不成钢道：“景大哥说查到造你谣的人今日会在何处了，你还不快些起来？”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才不要为了那种人起个大早。”谢涵予说着翻了个身，又要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那个人日日起早贪黑造你的谣尚且不嫌累，此事事关你的名声，你怎可嫌累？”章清离说着又将谢涵予从床上拽起，“快起来啦。”

被扰了清梦的谢涵予吼了一声，这回是真把那造谣的人给恨上了，卑鄙小人，你敢不敢在个正经时候造谣？！

载着章清离和谢涵予二人的马车停在城门处，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便从城门一侧传了过来。

“当日谢涵予便是借着先太子那个反贼的威势，愣是把小公子抢了过去。这些年，我和老爷一直觉得小公子是被谢涵予养在身边，直到前几日，老爷他才听到消息，说是小公子他，他已经被谢涵予给害死了。”

卖力的哭诉又招来了一大群人，章清离怒不可遏地跳下马车，冷声道：“谢夫人，你一个月前似乎还到宫门处找过阿予姐姐。本公主没记错的话，当时你好像是要让阿予姐姐替谢大人求情来着。”

谢夫人愣了一愣，接着又声泪俱下道：“当日的小妇人，又怎知谢涵予她行了如此大不义之事？加上老爷无端受了弹劾，小妇人这才慌了手脚，只希望谢涵予她能看在父女之情的份儿上，帮老爷一把。谁知这谢涵予生来冷血，对亲生父亲不管不顾不说，竟还，竟还害死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

“清离！”从马车上跳下的谢涵予双眼猛然一睁，刚要说出口的话直接化作了一声惊叫。紧接着，谢涵予就顾不得多想，忙箭步上前，将章清离朝道路一侧扑去。

轰隆隆，城门处巨大的石头匾额刹那间落地，好巧不巧地砸在了章清离刚刚所站的位置。

章清离拉着谢涵予一起从道旁站起，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块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的匾额，半天才道：“这匾额怎么无端掉了，所幸没有伤到人。”

就在章清离对着谢涵予感慨间，谢夫人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再次响起，“哎呦呦，造孽呀，真是造孽，谢涵予害死了小公子，老天爷便降下这块匾额来示警啊！”

“岂有此理！”这句话后，是一阵急促的马鸣声，马鸣过后，仍旧是谢涵予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姐姐她一直在拿命护我，何来害我之说？”

近半年未见，往昔那个青涩的少年竟已完全长开，金甲红袍，浑身散发着说不尽的英气。

漠北的城门一别，谢涵予再也不敢在一个人的时候去想“谢盛之”三个字。如今，仍旧是城门处，她又看到了那个活生生的，会叫她姐姐的谢盛之了。

这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弟弟呀，如今他，终于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想到这里，谢涵予积蓄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如决堤般涌了出来。

“姐，你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谢盛之上前一步，正想拿袖子将谢涵予的脸擦干净，忽而听得身后传来一句，“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打阿予姐姐的主意！”

看着忽然变得凶巴巴的章清离，谢涵予笑着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欢喜道：“清离，这就是我的弟弟，谢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