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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时谢星河得陈遂宁关心,少不得要感动一番,但现在他心无甚么波澜,只朝陈遂宁一揖,低声道:“那我就先走了。”他态度冷冷淡淡,陈遂宁心中不是滋味,却不如何后悔,他道:“星河,我知道你还在为那件事怨我怪我,但是如果还能重来一次,我只恨自己武功低微,杀不死沈雁秋。”
谢星河眼神一冷,手握在刀柄上,指尖动了动,旋即面无表情替他掩上门道:“请师伯好好休息。”谢星河加快脚步,走至门口时,回头望谷中一草一木,一花一叶。
风烟谷四季如春,枝头总开满艳丽的花,风一吹来,满枝头花瓣飘飘荡荡落下,落在雨后潮湿的泥地里,落在淙淙的溪水中。
谢星河心头有感,或许今日一别便是永远。
谢星河在门口跪下,他沉声道:“星河对四位师伯心有怨怼,今世不能报答四位师伯于我的恩情,如有来世,我一定会报答四位师伯,请四位师伯珍重。”
谢星河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的离开风烟谷。上马前往金陵时,明知是有去无回,他却没有半点害怕,有的是将要见到沈雁秋的喜悦,还有如释重负。
这次他走的很慢,任由马儿闲庭信步。谢星河坐在马上望四面风光,以前从不觉得路上稀松平常的景色有什么好看,如今却又觉得一沙一石都是景,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临近日暮,谢星河在路边一处酒肆停下,要了一壶茶水,一碟糕点。他正吃着糕点,突然听到一人道:“掌柜,我没带银子,可否赠我一壶酒,一些吃食?”
“去去去,没带银子你上我这作甚?赶紧滚。”
“我不吃倒没什么,可怜我的小孙子才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我不要酒,你就给我一碟糕点行不行?”
“滚开。别来打扰我做生意。”
那人沉沉叹息一声,谢星河不由抬头看去,便见一粗布老头带着一男童就要转身离开,谢星河觉得那老头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高声道:“老爷爷,坐我这儿吧。”
那老头脸上立即堆开笑意,领着男童在身旁坐下,谢星河道:“再上半只烤鸡,一碟牛肉,一壶酒,两碗米饭过来。”
老头微笑道:“原来是谢公子。不知道谢公子还记不记得我?”
谢星河道:“你认识我?”他在老头脸上打量片刻,忽然惊道:“你是在金陵城中救下我的前辈?”四年多前,江琴伤他,便是这位前辈救下他来,还问自己要不要拜他为师。
老头道:“这么长时间,难为谢公子还记得我。这一饭之恩,我不胜感激。”
谢星河恭敬道:“如果不是前辈,哪里还有今日的谢星河,前辈还有什么难处?可是缺银子花?我今日带了银子出来,正好可以给前辈,反正以后我便用不上了。”
老头道:“谢公子大可不必赴约。”
谢星河已经知晓这位前辈的神秘莫测,但还是吃了一惊,他摇头苦笑道:“我是非去不可,我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但我不愿她就此厌恶我,讨厌我,再说此事因我而起,我不去了结它,还有谁去了结?”
老头叹道:“谢公子真是性情中人。”
“你今日出谷,我今日恰好出山,我们二人正好走入同一家酒肆,你又请我吃饭,我们坐在同一个餐桌旁,今日相逢便是缘。”他沉吟一下道:“四年前我曾问过你,那么四年后我再问你一次,谢公子愿不愿意同我云游四海,一同修道?”
谢星河道:“我怕是不能陪前辈云游四海了。往后可能再也见不着前辈。”他取下荷包递给老头时,短剑忽然掉下来,谢星河一惊,忙将短剑放入怀中,心中却有些奇怪,这把短剑好好放在胸口,怎么忽然就掉下来了?
老头似未看见,笑道:“那可未必……”他从荷包取出一块银子,把荷包重新交到谢星河手上道:“一块就够了。”
正巧饭菜上来,三人一同用膳,谢星河观这两人虽衣着褴褛,但一举一动都优雅斯文,几不见吞咽声。
看来真是哪个隐世家族出来的前辈。
谢星河用完膳就要与老头分别,他道:“能不能请前辈告诉晚辈尊姓大名?”
一直默不作声的男童奶声奶气道:“我爷爷的名字告诉你,准能把你吓死。”
老头拍了拍男童的头,微笑道:“谢公子,下次有缘再见,我定然告诉你。”
谢星河也不勉强,朝他一揖,上马就走。
老头带着男童往山间野路走,弯弯绕绕,也不知要去哪,走至一条小路时,有一队人马坐在路边,见他们一老一少过来,眼神有点不怀好意。
男童粉雕玉琢,清秀可爱,一魁梧大汉目露邪淫,跟在男童身后。
另一人怪声道:“老二,你又想糟蹋小孩了?前天不刚玩死一个女娃娃么?”
魁梧大汉道:“死了就死了,小男娃我要了,这老头随你们便。”
此时几个人已将他们二人包围起来,那魁梧大汉手刚要搭在男童肩上,突然他动作一凝,手停在半空中,只听砰的一声,整个人忽然炸开,碎成几块。其他人惊骇不已,尖叫都未发出,身子都如魁梧大汉骤然炸开,不过一息,林中只有他们二人。血雾笼罩林中,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红色。
男童道:“哥哥,你的脸脏了。”
老头微微一笑,领着男童向前继续走,走到一处溪水边上,他屈膝低头看水面,那张苍老的面容已经沾了许多鲜血。他在自己脖颈处摸了几下,一把撕下整张带血的面具,面具下是赫然是一张俊美的脸。
男童道:“哥哥,我方才见那把短剑,他定然是要给沈雁秋罢?”
那人笑几声道:“这是谢星河得来的因,至于果是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全看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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