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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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学,这是?一例右肱骨中下段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手术治疗的分享。”

原嘉逸站在讲台上，手掌朝前，伸指指向身后的大屏幕,示意坐在下方的同学看前面。

“患者男性,32岁,”他将激光笔在手中无意识地来回把玩,企图转移身体?里突然有些不舒服的苗头，“在入院前的三个小时左右,因跌倒致使伤到右上臂,手肘活动受限,右手的感觉一切正常,活动尚……唔……”

胃里突然开始翻涌着呕意，让原嘉逸瞬间?将手虚握成拳,低下头抵在唇边,深吸口气轻咳两声，“……不好意思?啊大家,我昨天?可能吃坏了东西……耽误大家时间?了哈,我喝口水……”

前两排的同学离讲台很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原嘉逸脸色有些苍白,忙想起身来扶他,却被原嘉逸挥挥手阻止,“不碍事,我喝口水……就好……唔……”

似是?刻意要反驳他一样,原嘉逸刚说完颇为逞能的话，整个人就按着胃蹲在了地上，一只手撑在讲台边缘，看起来还是?想要不服输地站起身来。

前排学生不敢再拖,紧忙从座位上匆匆跑过来，扶起连手指都?在发抖的原嘉逸，“原老师，您没事吧？走，我们先扶您过去坐一下，先休息一下。”

原嘉逸捱不住这阵子从来没有过的怪异难受，无力地点点头，任凭两名学生把他扶到学生座位上坐好，没有扶到他的学生，则去讲台上端过了原嘉逸的水杯，将保温杯中的温水倒在杯盖里，小心翼翼地递到原嘉逸的唇边，“原老师喝点水吧？”

“……谢谢同学们啊，真是?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时间?……”原嘉逸额间?满是?细汗，手中捧着热气升腾的杯盖，满脸抱歉地看着围在他身边的同学们。

“原老师您快别说这些了，好好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送您回家休息吧。”

“是?啊是?啊，原老师，您的脸色看起来实在是?太差了，一定?要赶快回家休息休息。”

“要不送原老师去医院看医生吧？”

“你脑袋里想什么呢，我们这一屋子快上百人都?是?医生，还能舍近求远去医院？一百多个脑袋还不能把原老师的病治好了？”

“要不去隔壁教室请陈教授过来吧，帮原老师看看，省得去医院了……”

“你是?傻了吗？陈教授是?妇产科主任，你这话没十年脑血栓都?说不出?来。”

“反正都?是?肚子里的嘛，陈教授也?许能懂呢？”

“你听你这话说的，还有身为一名医生所需要具备的严谨性吗？”

原嘉逸：“………………”

默默听着同学们在他耳边七嘴八舌地讨论他的病情，原嘉逸又?难受又?想笑?，这些孩子们实在是?可爱得紧，为了报答这些关心他的同学们，原嘉逸说道：“同学们，我没事，一会儿咱们继续上课哈。”

听到他这样说，学生们只能作罢，他们知?道这位副教授虽然看起来温柔和善，但实则性子却犟得不行，向来都?是?保持着如果耽搁了课堂一分钟，他就一定?会用十分钟的知?识点补还回来的习惯，丝毫不会亏欠大家。

休息了一会儿后，原嘉逸觉得自己似乎是?舒服了不少，胃里的呕意也?渐渐消退，连视线都?变得清明了许多。

他将杯盖中的水一饮而?尽，反扣在杯口旋好，撑着桌面站起身来，“……继续上课。”

围着他的同学们纷纷作鸟兽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捧好小本本等待着原嘉逸站在讲台上继续光芒四?射地解说。

“我们都?知?道，肱骨干骨折是?上肢常见的骨折，而?这种多发于骨干的中部?，然后是?下部?，最后才?是?上部?。”

原嘉逸的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过相较之前已?经好了很多，讲起话来声音也?清亮不少。

视线掠过紧紧盯着他身后屏幕的学生们，原嘉逸欣慰地抿抿嘴唇，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所了解的这位患者，就是?因着外伤导致的右肱骨中下端部?位骨折，说些浅显易懂的，在接诊患者后，第一时间?就要进行上肢的支具外固定?，从而?去限制由于骨折所可能发生的进一步移位，防止移位而?导致损伤到上肢的血管与神经……”

说到这里，原嘉逸停顿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介于身体?的缘故，语速有些过快，担心大家没有听懂。

于是?他放慢了速度，“我们还需要做的是?，要看一下患者能否背伸腕关节，以及手指虎口背侧的皮肤……”

原嘉逸边说边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未加避讳地指向带有疤痕的虎口皮肤，示意给大家看，“要确认这里是?否有感知?障碍……”

台下的学生早就知?道原嘉逸手上有一处穿透到掌心的狰狞疤痕，只不过碍于这是?原嘉逸的隐私，所以即便再好奇，也?没有人主动去发问，谁也?没有想到原嘉逸竟然不觉得这是?一道对他来说的伤痛，反而?可以大方地展示给大家看。

看到学生们略为惊讶的眼神，原嘉逸顺着他们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虎口上，无奈地挠挠后脑，笑?道，“我都?忘记了，大家对我这道疤痕很好奇？”

同学们纷纷摇头。

揭开别人的伤疤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是?一件非常没有道德的事情。

被他们一致的摇头动作可爱到，原嘉逸抿嘴笑?笑?，“那好，我们接着说。”

“原老师喝点热水吧。”

“今天?我们早点下课吧原老师，您早点回去休息。”

“对啊对啊，原老师回家躺一躺，（小声道）正好今天?联盟有赛事直播。”

原嘉逸耳朵尖得很，他假意板着脸色，“身为医学生，你竟然还有时间?玩游戏，难道是?骨骼结构图失去诱惑力了吗？还是?我在你们面前失去了诱惑力？”

众人哄堂大笑?。

课堂的气氛好起来，原嘉逸顺手拧开杯子浅啜一口，“好，大家都?开心了，现在接着说。”

“术前的三维CT可见，骨折端有着明显的移位，所以需要进行内固定?术治疗，取右上臂中远段前外侧切口……呃……切开皮肤、皮下组织，然后是?浅筋膜………唔……”

不知?心中想到了什么，原嘉逸突然又?恶心起来，细长的指节叩在讲台上隐隐有些发白，中指上手术刀留下的刀茧被他自己用拇指用力抠着，似乎想要以此来克制身体?上的生理反应。

就算是?第一天?来旁听的学生，此时也?完全能从这位年轻副教授的脸上看出?他身体?的不堪重负，忍不住为他担忧起来。

“原老师？”

“原老师您怎么样？”

“我去找隔壁的陈教授，你们保护原老师！”

原嘉逸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身体?的不争气，他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昨晚和今天?中午吃的东西明明很干净卫生，此时胃里却会恶心成这副样子。

他又?喝了几大口温水。

不服输地压制着体?内的反常，原嘉逸朝台下挥挥手，“回来坐下，我没事。接着上面的说，说到了切开皮肤、皮下组织，浅筋膜………然后由肱肌、肱桡肌的间?隙，解剖出?桡神经，并且向近端分离，在近端的位置切开肱肌……”

原嘉逸终于受不了这种铺天?盖地朝他涌来的恶心感，他疾步从教室正门?走出?去，顺手带上门?不让学生跟着他，一路小跑到洗手间?，躬身在洗手池里吐了起来。

他满脸虚汗，双臂撑在洗手台上微微发抖，额发已?被汗水打湿，成绺地粘在鬓边。

“……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薄慎言正在幼稚园的门?口接原汐回家。

他刚停好车，走到幼稚园的大门?口，想从笑?得满面春风的漂亮女老师手中接过已?经快四?岁的小胖妞。

女老师把原汐抱在怀里，眼睛看向面前高大俊朗的男人，下意识地就有些扭捏，但还是?保持着专业的素养。

“啊，您是?……汐汐爸爸的朋友？请提供一下证明。我是?汐汐的老师，我叫方金莲。”

听到她这样说，薄慎言突然觉得很内疚，他和原嘉逸结婚这么久，今天?他竟然还是?第一次送汐汐来上幼稚园，这个爸爸让他做得简直不称职到了极点。

但在外人面前总要维护住自己的形象。

薄慎言挺直脊背，顺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被他层层包裹、时时触摸的布袋，像早年间?用零钱买菜的老太太一样，一层一层将布袋打开，在络绎不绝的家长队伍中，露出?了那对他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唯一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耀——两本交叠在一起的大红结婚证。

同时不经意地展示着自己左手上的婚戒。

“潘老师您好，我是?汐汐的父亲……”

方老师顾不上薄慎言后面说了什么，急忙打断他，“不不不，您误会了，您听错了，我姓方，不是?姓潘。”

薄慎言愣了一下，这才?知?道他刚刚说错，点头致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方老师，我听错了。”

“没关系没关系，您刚刚说自己是?汐汐的父亲，现在可以证明一下吗？”薄慎言的这张脸，实在是?很难让初见的陌生人随意怪罪于他。

“当然，当然可以。”

薄慎言打开内页，指指上面贴得极近的两人，并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反倒笑?眯眯道，“我是?汐汐的另一个爸爸啦，因为工作太忙，导致陪伴孩子的时间?不如嘉……不如他爸爸陪她的时间?多，所以您不认识我是?正常的。”

这种赤裸裸的证明来得实在是?太过秃然，也?属实有点秀，老师来不及反应便被拍了一脸狗粮。

“爹地……”小胖妞伸着小手朝薄慎言挣动，似乎是?连半秒都?等不了，就一心想要回到自家老父亲的怀抱里。

被小丫头这一声叫得心都?化了，薄慎言忙抱过原汐，抬手捏捏她的小脸儿，“哎，爹地在呢，你爸爸今天?在上课，爹地来接你，开不开心……喂喂喂，你的屁股，坐到我结婚证上了！”

老师：“…………”

她拿出?手机，在微信上通知?了原嘉逸一声，然后得到了薄慎言的同意，拍了张他和原汐的照片发给原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