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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风闻言大吃一惊,也忘了绣花被的事,上下打量着张玄:“玄儿,为何这么说?你哪儿伤了?”
张玄愁眉不展地低叹一声:“爹,我上茅房时流血了。之前绕着寨子跑的时候,腰酸得厉害,也比平时更累人,我就知有不对劲的地方,后来……后来发现下面流血了,我肯定是病得极严重才会流血啊!”
张大风听完顿时就窘了,张口结舌地讷讷说不出话来,不过数息时间,那张粗犷豁达的长方脸庞竟涨得一片赤红如血。
张玄半低着头假装愁眉苦脸,等了会儿不见张大风说话,从眼角偷偷瞄了眼他,一见这山匪老爹涨红了脸皮、挝耳挠腮的窘迫样子,她装出来的愁苦脸色差一点没绷住,赶紧把头垂得更低,不去看他。
她这个自幼在山寨中长大的十二岁的女娃,应该是不知道什么叫葵水的,初遇月事,也多半会是这种惊慌反应,她表现得更夸张点,只是想将之前自己乱翻衣箱之事掩带过去而已。
张大风果然彻底忘了问她为何要来翻箱倒柜,只是犯愁,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要怎么对十二岁的女儿解说这事?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忽听外面院里有少年清朗的声音传来:“阿玄,你好些了吗?要不要去抓个郎中来看看?”
张大风脸色一变,急忙奔到门口,见小酒正要迈步进来,脸一板就问:“你晨练完了?”
小酒见大当家门神一般,结结实实地堵在门口,双手扒着门框,一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不说张玄怎样了,只问自己晨练是否完成,心中微觉莫名,但仍老老实实地答道:“练完了。”边说边踮脚探头,试图越过大当家肩头看到屋里的情形。
张大风见他探头探脑地,脸一沉,迈步出屋,反手关门,挺立在门前就像一座坚不可摧的铁塔:“他睡了,睡一会儿就好了,不用抓郎中来。”
“哦……那我先走了。”少年闷闷地点点头,回身离开,走到小院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房门“砰”的一声,被用力关上了,不由纳闷地挠了挠头,今日不仅少当家不对头,连大当家都变得古古怪怪的。
张大风回到屋内,脸色已经恢复如常,虽然还有点尴尬之色:“玄儿,你先别急,你这不是病,更不会死,这其实……这其实是很寻常的。”
张玄瞪大了那对乌亮的眼睛看着他:“很寻常的?爹也会下面流血吗?”
张大风一张老脸瞬间涨得紫红,比正堂里供着的关公像的脸还红得厉害,他捏着手结结巴巴地急吼吼道:“你爹我,怎么!当然不会!”
张玄满脸疑惑地追问:“那爹为何说这是很寻常的?”哎,老爹你就直接坦率说,儿啊,其实你是个闺女不就好了吗?
张大风仰天长叹:“玄儿,因为你是女娃儿,这件事对女娃儿来说是很寻常的。”
“女娃儿?我是女娃儿?”张玄仍然一脸懵懂地望着他,“可若说是寻常的事,我以前怎么没有流过血?”
张大风烦躁地抓抓头顶凌乱的发髻:“哎,这事我说不分明,总之你不用害怕,也别瞎担心,这就是女娃会有的事。”
张玄十分乖巧地点点头,又问:“爹,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张大风愣愣地望着她:“什么该如何是好?”
张玄心中想咆哮:什么该如何是好……她需要姨妈巾啊!哎这没娘的孩子就是命苦啊,女孩子尤甚!
她羞羞答答地开口道:“一直流血,不是旁人都知晓了。”
“哦!——”张大风一拍脑袋,猛省过来,却又讪讪道:“爹一个大男人,这种事搞不清楚,也说不明白……”他原地转了几圈,突然又是一拍脑袋,“你等着,爹给你找个人来!”说完便转身冲了出去。
“哎……”张玄想叫住他,问他去找谁,张大风却已经如一阵旋风般冲到了院门口,停也不停地消失在门外。
张玄叹口气,没娘的娃还是要靠自己自力更生啊,她翻出件干净的旧衣,用剪刀剪下衣带,结成一长条,再把衣衫袖子剪了,其余部分叠成两尺长的一长条,比了比尺寸合适,便拿去茅房,不管怎样,简易的姨妈巾先对付着垫上。
好在是初潮,血量并不多,坐在那儿说了半天的话,也还是淡淡一小滩,没有渗到外面裤子,她只把里面那条裤儿换了,细布带在腰上绕一圈系紧,简易姨妈巾绕过两腿间,再穿过腰上的布带,拿小细绳系紧了,就和丁字裤差不多的结构,外面再套上长裤。
回屋后她把衣箱整理好,那条茜红色绣花小被子依旧压在下面,接着又把弄脏的裤儿洗了。
张大风说让她等着,却半天都没回来,眼看着天都晌午了,她大清早起来晨练,到现在就吃了半个饼子,躺在床上不动依然饿得肚子咕噜噜直叫,实在是饿得忍不下去了,推门出屋,去厨房找吃的充饥。行到前头,经过场院时她乍然发现,院子中央她平日与小酒练腿法时用的枣木桩上绑着一个人,那人双手绕过枣木桩被牢牢绑在背后,佝偻着身子,低垂着头,正午的阳光就在头顶暴晒,在他脚下投下一团浓黑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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