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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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云很明白，这小李氏就是仗着娘家侄子会读书，大房为了家里和睦甘愿吃亏，以求息事宁人，自家丈夫又是老实巴交没什么心眼的能拿捏得住，一心想当这个家，把所有好处往自己怀里搂。可是，凭什么呢？凭她脸大吗？

等了一整天，二房的西屋终于传来婴孩的哭声，弱弱的，老李氏急忙跑到西屋门口，门正好打开，着急忙慌被陆大江接来的接生婆陆何氏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襁褓：“恭喜啦大妹子，你家老二终于有后啦！”

老李氏兴高采烈的抱过新出生的小孙子，没有注意陆何氏难看尴尬的脸色，定睛一看：“啊！这是什么！”

原本兴奋的陆大江和大房夫妻凑上前去，看到襁褓里的婴孩，脸色都不对了。陆子云很好奇，挪动着小身子凑上前去：“奶，我要看弟弟！”

沈氏赶紧把儿子抱起来：“乖云儿，弟弟要休息，咱不看弟弟哈！”转身抱着孩子回了房，陆子云从娘亲的肩头越过视线，看到破旧的襁褓里，小小的孩子居然皮肤黝黑，唯一露出的左手还有着六根手指！

陆子云有些惊讶，怎么会这样？小李氏虽然姿色平庸，却胜在有一身好皮肤，从两个丫头身上就能看出，绝对是白皙细腻。自家二叔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肌肉结实，五官端正，也是个堂堂英俊男儿，年轻时候也曾有不少姑娘爱慕的。这样两个人为什么会生出堪比黑人的孩子？

更何况，不管是不是迷信，古代的人总是对身有异象的人产生排斥，就连朝廷都明令“貌丑者不得为官”一说，更何况六指？这不等于不仅天生断了仕途，以后成亲都是问题吗？

皱了皱眉，陆子云有些头痛。不管二婶有多可恶，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是二叔的骨肉。不过按照村里习俗，生出这样孩子的妇人都是不吉利的，按照族规是要活活淹死祭祖的，以免连累了其他亲人。

而孩子，好在是个男孩，还能起到传承香火的作用，如果愿意，是可以留下的，只是不得入族谱，户籍上也要削为奴籍。如果是女孩，女为阴，是必定要被和母亲一起淹死的。

老李氏皱着眉头，使劲的把手往衣服上蹭蹭，嘴里骂骂咧咧的嫌晦气。

“对了，老二，你拿上火把，去李家村，把你岳父找来，待会再找来族长，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事！真是的，这婆娘，平时不饶人不积德，果然就不是个好东西，居然生了个这么个东西……”陆子云趴在母亲怀里，听着外面老李氏骂骂咧咧的。

陆大江出了门，大丫和二丫抱着孩子去了西屋照顾刚生产的小李氏。陆老三坐在堂屋，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把屋子弄得烟熏火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张年迈的铁青的脸。

半夜里，西屋里传来打骂和撕心裂肺的哭声，夹杂着婴儿细弱的哭声和两个女孩求饶的哭喊。可是堂屋里的大人们充耳不闻，一个个脸色凝重。

破天荒能抱着自家胖弟弟的陆子涛也顾不得兴奋了，毕竟还小，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小脸吓得苍白。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二婶生了小弟弟就惹得爷奶爹娘不高兴，但是隐隐约约的，也能明白小弟弟的诞生对他们家来说不是个好事。

陆子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他也不认为是自己的错。二婶本就不知好歹没规没矩，这附近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李家二丫不是个好的，陆家二小子可惜了。如今生了“不吉利”的小弟弟，虽然二叔不用愁香火了，可是却是个注定要打入奴籍的，没什么大出息，出个门都要被人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