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白夜不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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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艺术部几天,生?活渐渐稳定下?来。

列锦把之前零零碎碎的东西慢慢带到新教室，比如水杯、纸抽、小镜子……绕着桌子摆一圈。

以前她就是这样，尤其在文科班、和江慧儿同桌的?时候。

那时候,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这种精细又零散的东西不是一般多，摆在一起聚成一堆，像小卖部一样，用什么拿什么,看着也好玩,莫名觉得很开?心。

此时,列锦也这样,虽然沈家铭没那么多小东西和她摆一起。

眼看这年就要结束,新一年就要到来，她买了?台明年的?小日历，横跨在自己和沈家铭桌子间。

日历一月一页，每天都带一个小框框。

框框里,除了正常日期和她自己标注的高考倒计时外，就是一片白,可以画上小涂鸦和写几个小点的字。

……

跨年这天晚上,因为还处于上学期间，就没什么太隆重?的?庆祝活动。

晚自习结束回家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但总感觉，如果跨年这天晚上不做些什么的?话,心里空落落，生?活缺点仪式感。

于是，列锦和沈家铭通着电话，一起看了?段某卫视跨年晚会。

眼看电视上,倒计时钟表的秒针指过12，新年第一秒到来，两人同时开口——

“新年快乐欧，男朋友。”

“宝贝儿新年快乐。”

尔后同时笑出声，继续看节目。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一上学，人好像就特别缺乏睡眠，怎么也睡不够，两人熬到一点就都受不了?了?，决定睡觉。

迷迷糊糊中，沈家铭打起最后的精神给列锦念睡前故事。

然而，列锦没听几句就失去了?意识，陷入昏厥式睡眠。

终于，到了跨年后上学的第一天。

早自习没有老师，列锦实在太困了，就摆出副“我在学习”的?样子，对着面前政治提纲托着脸睡了会儿。

其实，教?室里早已肆无忌惮趴倒一片。

大概是列锦被老师贴了太久的?好学生?标签，实在迈不过心里那道坎，才要像现在这样装装样子。

早自习结束、她补完觉后，伸个懒腰，才恍然有种“啊，崭新一天开始了?”的?感觉。

忽然，她看到自己和沈家铭桌子间那台小日历，兴奋地戳戳沈家铭。

“怎么？”沈家铭一直在看书，此时抬眼，懒洋洋问。

列锦没立即回话，而是托着腮靠过去，眨眨眼，日常欣赏一下?男友的逆天颜值。

讲实话，她越来越觉得，沈家铭寸头真的?很好看。

比原来头发略长时还要好看。

因为，从前发型固然有型，但顶多只是让他?显得很帅而已。

现在，在这样一极其考验颜值的发型下?，他?整个面庞显露出来，偏瘦的脸型上线条冷毅如刀刻，也将原本很酷、又自带几分冷冽的面容特点突显到极致。

像漫画里那种痞坏痞坏的不良少年，冲人一笑，魂都被勾飞了?。

不过，列锦出神中想了想，沈家铭之前，不好像就是那样一个人嘛。

而后，忍不住笑出来。

“笑什么？”沈家铭看列锦也不说话，更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列锦于是冲他挑挑眉，“你也笑一个？”

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沈家铭默了?一阵，还是听了，眼睛淡淡看着她，慢慢有了?点光，微微勾起唇角轻笑一声，仿若个气音。

于是，列锦又傻笑起来。

她看着沈家铭，好像明白为什么二次元男主总喜欢坐窗边了。

因为坐窗边的话，阳光总会从其身旁的?窗户外照进来，渲染出故事般唯美浪漫的?意境，美好得不怎么真实。

笑够了?，列锦才想起正事，又戳戳沈家铭，让他看自己。

在其注视下?，她拿起一支红笔，在日历上、1月1日的框框里画上一个小笑脸，冲沈家铭眨眨眼，道，“看见了?吗？我们以后就这样记录我们的每一天，怎么样。”

沈家铭盯着日历上那个笑脸，看了?半天。

“就……每人每天画个笑脸？”他?试着去领悟了?一下?。

但显然，他?领悟得实在不怎么样。

列锦：“……”

她缓了?缓，试着解释，“也不一定画笑脸啊，你画什么都行的?。”

说着，从一摞书和卷子里随便抽出一张纸，摆在面前，在上面画上一朵小花和几滴水珠，说，“你看啊，比如你今天觉得我很可爱，你就可以在日历上画朵小花，意思是我像花一样可爱；比如你今天很难过，你就可以画点小水珠，意思是你很想哭……”

最后，一脸期待地冲沈家铭眨眨眼，“懂不？”

“哦……”沈家铭若有所思?点点头，接过列锦手里红笔。

却在半空中，定格住许久。

他?好像在思考，很努力地思考这新年的?第一天里，他?和列锦之间，到底有什么很特别的事。

今天早上肯定没什么。

因为列锦一直在睡觉。

不过，凌晨的话，应该也算是今天吧……

好半天，沈家铭终于思考完毕，将手中笔的?笔尖慢慢移到日历上。

看着他?思?考了?那么久，列锦充满期待。

她充满期待地看着，看着……

却看见，沈家铭在自己的?小笑脸边上画了一股……气？

“这是什么？”她很蒙圈地眨眨眼。

“哦……”沈家铭放下笔，不紧不慢跟她解释，“就是……昨天晚上，我故事才讲几句，忽然听见耳机里有超大的呼气声……”

列锦：“……？”

“然后……”沈家铭回想一下?，“我叫了你几句，你也没声，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太困睡着了?。”

“但是，你耳机的麦好像就放在嘴边，反正……我一晚上都在听你呼气，超大声的?，像喷麦一样，后来我还做噩梦了?。”

列锦：“……？”

愣了几秒后，她脸一黑，把日历从两人桌子间挪到自己桌子上。

呵呵。

“不和你玩了。”

沈家铭：“……？”

缓了?半天，沈家铭才觉得自己这样不对。

虽然他怎么想，在这还没到八小时、其中至少有五小时还在睡觉的?新年第一天里，他?和列锦间的事就这么一件挺特别，可人家……巴巴让他?拿笔记录，就肯定，是记录美好的?事呗，他?怎么可以这样！

“欸欸欸，对不起嘛，刚才没睡醒……”沈家铭赶紧赔着笑，把列锦桌面上的?日历拿到自己面前。

他?刚才用列锦红笔画的，现在就拿出支黑笔，嚓嚓两下把刚才那团气给圈个圈、打上小叉叉，“这个的意思呢，就是我刚才说的话都是放屁！”

列锦：“……”

这样说自己好吗。

又看沈家铭在下面，照着她之前那张草稿纸，认认真真地画上一朵小花和几滴小水珠。

“什么意思？”列锦敛着眼，闷闷地问他。

“就是……”沈家铭靠得离她近些，好像要说什么小秘密。

列锦耐不住好奇，只好也凑近些。

就听他说，“……就是，你今天可爱到哭，就是可爱到爆的?意思。”

列锦：“……”

却忍不住笑了?。

“咳……行吧。”她点点头，算是他过关了。

并夸奖一句，“您还挺会活学活用呢。”

艺术部管理松散，午休的?时候，班里人不是在教室里趴着睡或玩，就是在校外浪一个中午，下?午快上课了才没精打采回到教室。

过了?好几天，老师或领导终于想起来了……

应该统计一下?，艺术部集训回来的这些人中午怎么睡。

以往，列锦午休都在宿舍睡。

巡礼一中有专门的午休宿舍，交了床位钱，午休就可以舒舒服服去宿舍、享受一张单人床。

但现在嘛……

填午休表的时候，列锦看了?眼沈家铭，就想也没想，选择继续在教室里睡觉。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教室午睡，并从家里带来块小毯子，每天中午睡觉时，就和沈家铭一起蒙在头上，像顶小帐篷。

虽然不能完全隔绝外?界，但也能营造出一块挺温馨的小小二人世界。

一般，两人在里面凑得很近地悄悄话，或者，列锦像晚上一样听沈家铭讲个故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过，冬天冷意未消，教?室里一直严闭门窗，温度没升多少，倒是很……闷。

再加上这层毯子，更不怎么好受。

于是，某天中午，列锦和沈家铭两人去吃火锅，靠窗边坐。

锅里冒出滚滚白汽，扑在窗上化成一片雾。

吃饱了，隐隐约约见外?面一片白，列锦抹了抹窗户，见是相当罕见的?雨夹雪，淅淅沥沥，都能想象其打在身上的?难受。

“欸……”她惆怅地看着外?面，叹口气，“要不，今天中午我们不回学校了吧。”

反正查的也不严。

“去Pluto是吧。”沈家铭想都不想，抬眼看她一下?。

被一眼看穿，列锦嘿嘿一笑。

“其实吧……”她微微垂下?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中午那个毯子，一直蒙着头太闷了，就算留了?缝，还是有点喘不过气。”

又很小声地说，“但是呢……我又很想和你待一起。”

沈家铭也吃完了?，放下筷子，笑了?声，拿起手机，起身。“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