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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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申换了第四个角度歪在椅子上，那个站在院子正中慷慨激昂中英文夹杂着演讲的小屁孩儿还在口沫横飞的指点着江山畅想着未来，颇有一种要代表祖国统治世界的豪迈。

打高中毕业以后方申就没接触过什么小孩儿了，他念书那会儿也有那种什么时候都要出个风头的傻逼学霸，方申管他们叫秀脑狂。

方申瞥了一眼那孩子，拧着眉啧了一声，看来秀脑狂一族进化的越来越可怕了，眼瞅着跟正常人类已经搭不上边儿了。

他掏了掏耳朵，拍了一把旁边昏昏欲睡的牛辰，给了个出去抽烟的眼神儿，牛辰早就不耐烦了，坐着打瞌睡又实在太难受，椅子太硬。这会儿求之不得的立马站了起来，跟方申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左超坐着听半天内心已经烦的透透的，要不是许诺在一边儿坐着，他能上去一屁股坐扁那秀脑狂。

看着方申和牛辰走出去他忍不住有点儿蠢蠢欲动，挪了挪屁股还没抬起来，许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他俩去卫生间了吗？”

为了降低音量，许诺说这句话的时候离他特别近，带着香气的呼吸热乎乎的扑在他耳朵上。

左超这么多年纵横夜场，也算是泡妞的一把好手，可这会儿还是有点儿心神摇曳的。

没来得及抬起来的屁股又重新放回了椅子里。

“嗯，他俩懒驴上磨，你甭理他们。”他学着许诺的样子凑在许诺耳边回了一句。

许诺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跟香水的香味不同，这种香味混合着她的体香，若有似无，让人着迷。左超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

许诺被他弄的有点儿痒，缩了一下脖子，小声说：“那你给他们说别走远了，一会儿我们就要去参观小岛了。”

左超回过神儿来，赶紧控制住自己的绮念：“成，我给牛辰发个短信，什么时候走？”

“等这位同学介绍完就行了。”许诺说。

“这位同学什么时候能介绍完？”左超不想轻易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没话找话。

“应该快了吧，说了挺久了也。”许诺说这句话的时候眉角抽了抽，明显在控制着自己的不耐烦。

方申和牛辰出了院子没走两步，牛辰手机响了，他一手掏出烟递给方申，一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别走远，一会儿要去参观。”是左超。

牛辰啧了一声，叫住叼着烟走在前面的方申：“就这儿歇会儿吧，左超不让走远。”

说完在树下找了个地理位置优越的网兜坐下，这个角度，头顶上枝繁叶茂的，又有海风轻轻的吹过来，坐下的一瞬间牛辰就舒服的叹了口气。

方申转过身，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把手里的烟盒从烟圈中间扔了过去，烟盒碰到烟圈的瞬间烟圈扭曲着散开了。

烟盒准确无误的砸在了牛辰□□上。

“操”牛辰躺在网兜里看不见正前方，被砸了正着，“你他妈练什么神功呢！”

方申笑着比了个耶，转身一边儿走一边儿说：“跟他说我自己转转。”

他步速不算快，整个人懒懒散散的，看起来更像是在晃而不是在走。

但是天生的长腿让他步幅很大，所以尽管他晃着走，还是很快就听不见身后的牛辰在嚷嚷什么了。

这会儿刚结束一天的第二次礼拜，所有的人都从清真寺的方向往外涌。方申站在路口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人少的反方向。

其实整个岛加起来也就两千来口人，比起北京的人流量要好太多了。可方申是真不喜欢人多，看到人多就莫名的心烦。尤其是这种心情不怎么样的时候，感觉走到人多的地方随便就能跟人打起来。

他沿着那条没什么人的路慢慢晃着，这是一个很小的岛，方申在岛上没看到一辆汽车，摩托倒是有几辆。他估摸着开车的话一脚油就进海里冲浪去了。

路上都是不大不小的沙子和石子儿，走着走着鞋里就进了沙子，磨的脚生疼，方申随手在路边的商店里买了双人字拖换上，原来脚上的鞋懒的提，就扔在了店门口。鞋不便宜，可谁让他懒呢。

换了人字拖的方申走起路来就更懒散了，感觉海风再大点儿就能给他吹躺下。

路边的建筑最高的也就是三层，大多是二层的小楼。大概都是居民自己盖的，从墙壁到屋顶到门，全都被居民刷成自己喜欢的颜色。

蓝的炫目的天，棉花糖似的云，五颜六色的小房子，方申走着走着觉得自己就像走在动画片里的蓝精灵。

被自己的想法逗的咯咯一阵乐，他干脆唱了起来：“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他们活泼又聪明……”身后突兀的想起一个公鸭嗓。

方申一回头，看见汪洋从右边一条小路走了过来，脖子上还挂着两双鞋。一双是他自己的，另一双是——方申的。

方申忍不住乐了：“哪儿捡的啊你？”

汪洋一步三蹦的踢踏着脚上的人字拖跑了过来：“shop门口啊，我买人字拖，刚好看到了你的弃婴。”

“什么玩意儿就弃婴？”方申笑着：“你跑马代来拾荒来了啊？”

“西北那边儿有的地儿，方言，管鞋叫孩子。你把你孩子扔大街上，它可不就是你弃婴。”汪洋说着把方申的鞋从脖子上拿下来抬手要给方申挂脖子上。

方申一边儿笑一边儿往后躲开汪洋手上的鞋：“那是甘肃话，你老家甘肃的啊？”

“不是，电视上看到过。”汪洋尝试了两次都没把鞋挂到方申脖子上，方申看着懒懒散散要死不活的，动起来还挺灵活，汪洋看他躲的样子，灵敏中透着章法，脚底下也很稳，像是练过的样子。

汪洋放弃了尝试，把鞋拎在手里，叹了口气：“败家啊，这么好的孩子，你就不要啦？看着挺新的，太没人性了。”

方申刚才躲的时候一直笑，喝了风，有点儿岔气儿，捂着腰说：“我懒的拿，你这么有人性你帮我拿着呗，我看你两双挂着，一黑一白还挺时尚的。”

“哎——”汪洋叹口气，把鞋挂在了自己脖子上：“你爹不要你，我疼你。”公鸭嗓说这句话的时候透着一股莫名的娘，方申想笑又岔着气儿，憋的一阵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