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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娘看着很纳闷。“果妹,你哥要和阿七谈事呢,别捣乱。”

“没事,她很乖。”

阿七拍拍果妹的头。

果妹正在翻阿七肩上的撘护,很好奇里边装着什么。

“这孩子没大没小。”

果娘将果妹抱起,哄着她离开。

堂上留下李果和阿七,两人闲谈,李果问阿七是不是发财了。阿七说听谁胡说。李果说我听人说你要买房子,还有个商人想将他女儿嫁你。阿七说衙外街这些闲人,老是传谣,我没立业前,不会买房也不会娶妻。

“七哥,还等你在落玑街开家大店,我好去当伙计呢。”

李果托腮,想着到那时候,阿七不知道有多风光,自己也沾点光。

“你这样就想当陶瓷店伙计,番语会说吗?契约会写吗?”

阿七笑着。

“可以学呀,启谟也说我学东西很快。”

李果对于自己学会书写,心里很得意。

“他是提举官人的儿子,你不能直呼名字。”

阿七纠正李果叫法。

“不就是启谟,那怎么叫?我这么叫他好多年啦。”

“他若不介意,你直呼名字也无妨。”

阿七想着,也是咄咄怪事,两个孩子,身份天壤之别,却似乎特别要好。可惜这人是宦游闽地的官人家子,他爹三年期满,就得跟着卸任离去。

再亲昵交好,也抵不过漫长的距离,悬殊的身份。

端午,老赵一早带着家人搭乘市舶司杨提举的官船,前去乡下观看赛龙舟,与民同乐。

众人在船上,喝酒闲聊,远远看着划桨的乡民们号子声响彻,锣鼓震天。

一艘青鳞赤首、挂满彩色蛟螭幡的龙舟,被抬入水,这艘不只船身色彩特别浓烈鲜艳,船上的桨手连并鼓手头上皆戴着草编的蛇形物。刘通判激动说:“这艘最快,往年也是它夺魁首。”

“为何头上戴着草龙?”启谟询问。

“是蛇,百越崇蛇,大抵是百越遗俗。”

刘通判是个万事通。闽地在古时,是处荒蛮之地,而后才得中原文化教化,此地如此兴盛繁荣,也不过是三四百年来的事。

“明年,可再看不到这般热闹的景象了。”

刘通判抿酒,他三年期满,也不知道会调任何处。

“哎呀,高升还不好?往后也可以来闽地寻我,一起喝茶吃酒。”

杨提举挥挥手,仿佛要扫去看不见的阴霾,他往刘通判空无的酒盏中倒酒,杨提举洒脱,豪迈,不以为然。

“还带你看龙舟。”

见刘通判仍是愁眉不展,杨提举调侃着。

老赵安然喝酒,兴致勃勃看着江面激烈的赛事。他秋时卸任,离开闽地,返回京城,是桩喜事,赵夫人喜欢京城,启谟也该回京城读书。对于自己的仕途,老赵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一心为国为民,也没有谋求高官厚禄、飞黄腾达的念头。

赵启谟手指碰触案上的一只空酒盏,他把玩这精巧质地如玉的奢侈品。

“小公子也想吃口酒吗?”

杨提举问时,已往酒盏中倒酒。

“他尚小,可不许饮烧酒。”

老赵出声制止。

“老赵,不是我说你,怎得如此迂腐,吃口酒又不犯法,小赵,别怕,吃吃。”

杨提举放浪不羁的一个人,做事往往不按常理,把那盏酒推到赵启谟跟前。

“喝一盏无碍,我十岁时便偷家父酒喝啰。”

刘通判也觉得老赵管得严。

“一盏,不可多。”

老赵松口,虽然他对于启谟这孩子突然起喝酒的念头,感到不解。

“就一盏。”

赵启谟食指和无名指夹起酒盏,缓缓举起,薄薄冰冷的盏沿贴上双唇,齐唇,小口抿入。动作自然而优雅。

这位小公子外着绛袍,内着白袍,红白相间的领口,衬托出极好的气质,古人所谓的神仪明秀,朗目疏眉,也不过如此。左臂上缠的五彩缕,和乌黑的发丝在风中舞动,有着别样的风情,仿佛从神仙画中走下的人物。

杨提举心里十分喜爱,仍在懊恼着何以他竟没有一个女儿。

“好喝吗?”

刘通判好奇瞪着眼睛。

赵启谟刚要开口便一阵咳嗽,认真说着:“入口喉咙有炙热感,渐渐又觉辛辣。”

“那便对了,一会还会血气流通,满脸通红,身心舒畅。”

杨提举轻抚赵启谟的背,哈哈笑着。

老赵觉得交友不慎,然而已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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