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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阮手里握着空酒杯,人在发抖。
季伏城滞了一瞬,抬眸。鲜红的酒液泼在脸上,顺着脖颈往下淌,经由锁骨,隐没进衬衫里。
黑色衬衫被打湿,贴在身体上,季伏城觉得不适,抬手解开最上的两粒扣。
酒液蔓延开,变成淡淡的绯色,描绘在季伏城若隐若现的健硕胸膛,更显一种颓靡的艳。
他垂下眼睫,嘴角若有似无地牵起。刚才听到程阮说那句你想得美,不知为何,突然想逗她,想看她气急败坏。
可真的看到了,他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满足感。
而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贺祁宇搭话,提起程阮醉酒亲人的事。
他觉得自己这几天有点奇怪。
似乎变得爱多管闲事了。
餐厅里人多嘈杂,都在吃喝谈心,没人太关注程阮他们,直到季伏城被泼了酒,所有人的视线才聚集过来,同时渐然安静。
娄导虽然坐在季伏城身侧,但他一直在和副导演商量接下来的拍摄,谈的专心,直到整个餐厅都静寂无声,他才疑惑地停了口,投向所有目光的聚集之处。
看看季伏城脸上的酒,再看看程阮手里的空杯,眼睛睁大:“发生什么事了?”
被这么多人盯着,程阮心头涌起迟来的无措。
她刚才只想阻止季伏城继续说下去,一时情急,抄起杯子便泼出。
“没看错吧,程阮泼季影帝酒,为什么?”
“程阮平日挺软萌可爱的,怎么突然发飙了。”
“她干嘛呀,怎么能这样。”
议论声渐起,有疑惑,有吃惊,也有为季伏城抱不平的。
见程阮僵住,动也不动,娄导干脆拍了一下季伏城,问:“什么情况?”
程阮注意到季伏城的唇齿轻启,心里咯噔一下,怕他还要说刚才没说完的话,再把她鞭尸一遍,忙抢过话头,说:“我,我一不小心,手抖了。”
手抖?
这抖的似乎有点远。
娄烨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之间隔着的贺祁宇。
这时,沉默良久的贺祁宇开腔了,惯有的闲散模样,漫不经心道:“我能证明,她的确手抖。”顿一下,眉眼轻挑,“她本来想泼我的,不小心泼到了季影帝身上。”
“啊?”有声音不解道,“为什么要泼贺祁宇?”
贺祁宇思考片刻,胡诌起来:“我跟程阮玩对战手游,输了的人要受惩罚。我输了。这惩罚方式是我就地取材自己选的,否则,我就得……”他拖长的音调,仿佛故意留有悬念似的。
实则在思考后面说些什么。
他和程阮的确经常玩游戏分胜负,不过一般都是输的请吃饭。
“否则什么?”大家的好奇心被勾起。
贺祁宇看向程阮,说:“否则我就得吃一碗朝天椒,干吃。”
听到此,大家哄笑起来。
“吃朝天椒,太狠了。”
贺祁宇轻而易举地把陷入僵局的氛围给化解。
大家开始议论起吃完一碗朝天椒,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
娄烨也放下了心:“我说呢,程阮是季伏城的粉丝,怎么会泼他酒呢。”娄烨给三个年轻人都倒上了酒,“来来来,我们喝一杯。你们年轻人,是我们影视行业的未来,要好好做,知道吗?”
说到影视行业的未来,娄烨的话匣子打开,从对未来的畅想,倒叙,到他刚做电影时所遇到的各种艰难险阻。
这个夜晚,在娄导的高谈阔论中结束了。
次日一早,贺祁宇离开,回去工作。
告别贺祁宇,去往片场的路上,程阮不禁想,季伏城昨天杀青,今天应该不会再看到他了吧。
程阮心里一阵轻松,可这轻松没持续多久。
到了片场,发现季伏城竟然还在。
影帝是有多闲。
程阮也没有太多的闲情逸致关注季伏城,因为该拍抑郁症的戏。
她每天都在跟自己较劲,把自己往低落的情绪中沉。
到后来,她好像真得了抑郁症似的,每□□尸走肉般飘荡在片场,头垂得低低的。
不再像过去那样,笑盈盈地跟大家打招呼玩闹,连话都很少说。
这种抑郁状态,一直持续到这段戏拍完后的一周。
程阮发现片场里没了季伏城的身影。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想知道。
拍摄紧锣密鼓地往前推进,拍完养老院的戏份,程阮带着两个老人踏上了旅途。
全实景拍摄。所有地点,皆是娄导亲自勘景挑选的。
程阮他们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被拍摄,完全像纪录片一样。
旅途后是程阮回归家乡田园的戏。
程阮在城市长大,做不好农活。
她有空就去跟村民学。力求让自己在镜头中做农活时,不会让人说:“一看就是没做过农活的人,硬演。”
后来,导演也夸她:“程阮不错,有灵气。”
这样的夸奖,让程阮觉得,经历的这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戏拍完,程阮瘦了一圈。
回家休息几天,搭飞机去往学校,继续学习。
依旧是九月末的某天,程阮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通知她电影入围了金华奖。
这次她没拒绝,选择回去。
就算拿不了奖,她也想为自己由衷热爱的这部电影站台。
回去那天,程爸程妈来接机,贺祁宇正好有闲,也来了。
大家便一起去吃饭。没想到吃饭时被拍到,照片发到网上,赫然的标题:程阮一下飞机,便带贺祁宇见父母,疑似好事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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