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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他们也没有去成白驼山,就在偷跑失败的第三天,临江小镇上,近循香味找到了大片粉白花园,花香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甜腻味道,近欢呼着雀跃奔跑入园内,怎么也不肯离开了。

黄药师女儿宠爱无比,爱逾性命,既然可以为了安抚她而不发脾气不出重手伤人,自然更乐得随她喜欢停留下来了。

他买下了整个粉烟山庄,包括那片勃勃盛放的花园。

这种花,名唤粉孜。

在晨光中,晚霞下,花瓣如笼一层淡淡烟雾,花香妖娆,花容娇嫩,大片大片开放着,望之如云笼烟含,那女孩儿穿梭于花丛间,行若流云,傭然舒展,束发金环灿灿生辉,只穿着一件淡绿长袍,眉眼间稚气未褪,却已是容光绝世,不可逼视。

黄药师踏在树梢上,摸摸不存在的胡子,他记得新买的衣裙中,并没有这么一件啊。

啊,她低低叫一声,抬起手指头,放到嘴里吮吸。

被枝刺割着了,冒出小血珠来。

“笨蛋。”不客气但却是真实的指控。

学诗,生记硬背,一天后就忘光光了,要让她触景作对更是一个径往后缩去,写字画画,一支兰狼笔握得歪歪扭扭,冠之以抽象派,学功夫,教了十次还是瞪着茫然的眼睛不解地出神,依样画葫芦只做个姿势四不像,更别说“旋风扫叶腿”与“落英神剑掌”“兰花拂穴手”了。

原本高超的烹调手艺倒退十万八千步,指望她主厨是不现实的,近学做饭,即使是在高手监督下,仍然烧坏厨房,打破二十七只碗碟,甚至差点烧了头发,为了拯救她岌岌可危的头发,黄药师眼睁睁看着厨房一片狼藉灾难,近为了熄灭他怒火,十分用心地泡了新的花茶孝敬,醇香清爽甘香的茶水好歹博得某人眉头一扬,赞叹一声。

此后,她免除了做饭洗碗的功夫。

换成黄药师下厨,而她负责泡茶。

是的,黄药师也会做饭,近起先不以为然,天使推荐过的美食也不过如此,但尝到一次后,几乎连舌头也吃下去,原来,人间还有这等美味,她深深纳闷,只不过是做饭的人不同,材料都差不多,为什么吃起来就大大不同呢?

近如此捧场,真心垂涎,黄药师甚是得意,宝刀未老啊,蓉儿自幼聪颖过人,厨技师从于他,勇于创新尝试,自她八岁起便负责三餐烹调外加点心,霸占厨房,他好久没亲自下厨了。

虽然,这人吃归吃,要她说出妙在哪里,材料几何,却是满脸茫然。

不是知音啊,黄药师怅然,蓉儿蓉儿,几时这样不识做?当晚,恨铁不成钢地使唤某人,花茶泡了再泡,不要一个味道,还得新鲜,可口。

教她吹箫,她是很有兴趣,但乐理讲半天一头雾水,手把手教,吹出来不成曲调,近努力学,不得要领,心虚地道:“我还是听你吹好了。”跟着辩解,“其实我也可以吹出声音来的,只不过不是用这个。”

她摘下叶子,凑到嘴角,吹奏起来。

这是黄药师未曾听过的奇妙曲调。

几句乐调滑过空中。

霍然而止。

黄药师讶然,“怎么不接下?”

近不好意思道:“我忘记往下是怎么吹的了。”这首英文歌还是尽太爱哼她听多了才记住一段。

黄药师无语。

近难得敏感,察觉到他的失望,心想日后找天使把世界经典名曲都录下来播放给他听好了。他对她真的真的很好,做饭给她吃,买衣服给她穿,吹箫给她听,一路来都是他在照顾她,不用她买帐单,似乎什么也不必做,而且那种疼爱自然而然,近能感受得到。

即使他有时受不了她的学习进度喊她笨蛋。

嗯,她收集的材料差不多了,晒干的花朵儿充沛得让她调制出几种不同药剂,有一次出了意外,苦涩得舌苔发麻,黄药师便让她含着九花玉露丸,这九花玉露丸要搜集九种花瓣上清晨的露水,调配时更要凑天时季节,极费功夫,至于所用药材多属珍异,更不用说,黄药师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吃,但瞧着近一张小脸皱成包子,苦不堪言,还是喂她一颗当糖果。

神效之下,近十分好奇,讨了一颗去研究。

“这不就好了?”血止住了,近晃动花篮,满有成就感。

黄药师扫了她受伤的手指头一眼,只是个小泡泡,不碍事,便闲闲问道:“九花玉露丸你研究成怎么样了?”蓉儿对花药这一方面居然大有心得,倒是让他诧异加欢喜。

近喜上眉梢,邀功道:“进境非常顺利,明天就可以有成品给你看了。”至于功效,试了才知道。

反正,效果一定不等同原本的,黄药师了解。

晏近才要抬脚,身子一晃,顿了一下,苦着脸,呐呐道:“脚疼,不知踩着什么了。”又要被骂了,因为自己又忘记穿鞋袜,光着脚就跑来跑去,园地里泥土不乏沙粒石碎以及突出的残枝。

这次黄药师却忍住没开骂,只瞪了她一眼,便拦腰抱起,往回掠去,近这几天习惯了有事没事被人抱着牵着掠来飞去,美其名曰适应晕飞,当然,速度是大大降低了,以从慢跑到骑自行车再到百米冲刺的速度逐渐上升。

回到屋子里,黄药师将人轻轻放在椅上,然后单膝跪下,握住滑腻足踝,细细审视。

近脸上发热,眼光不知放在哪里才好,视线停在跟前,啊,对了,是面具。

他脸上的肤色,与颈上的颜色不同,和那双手更是不一样。

原来他一直戴着面具。

不知长得怎样。

虽然,现在近对这张青渗渗的脸孔很有亲切感了,但生平第一次,好奇起了一个人的容貌,他多大了,凶不凶,笑起来怎么样。

“在想什么?”

近一愣,不知不觉都包扎好了,她动动脚,随口道:“我在想,你总戴着面具不闷气吗?”

某人失笑,不怀好意道:“想我摘下面具,简单,喊我一声爹爹就成了。”

爹爹=父亲=爸爸,近沉默,胸口闷闷地,半响,郁闷地道:“我没有父亲。”她自睁开眼睛有记忆起,从来没有看到过父母,她是另一种弃婴。实验室的弃婴。

他不是保镖吗,难道还要身兼父职?近困惑。黄药师看着她忧郁的别扭的淡然的脸,叹了口气,还是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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