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花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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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迪恩鬼使神差的拐进了距离学校不远的一家花店里。

这家花店因为地处教会附近，店员又是个看上去和蔼又温柔的老太太，生意相当的不错。有传言这个花店的花环受了神的祝福，能让小情侣甜甜蜜蜜携手一生。

当然因为魔女的影响，迪恩对神的信仰已经不是很虔诚了，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迷信一下。

花店里多得是为晚上的舞会选择花环的未婚小情侣，空气中都浮动着一股甜蜜的气息，他独自一人在店里转来转去就显得十分显眼了。

店员老太太见他一个小男孩专注地盯着挂着展示的花环，笑眯眯走上前：“客人是要给未婚妻买花环吗？”

未婚妻……迪恩忍不住红了脸，轻咳了一声才扳着张严肃的脸轻轻点了点头：“她，不喜欢出门，就让我来帮她选。”他认真的找了借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偏偏一张脸看上去严肃又正经，泛着些羞涩的红晕，看得人好感顿生。

店员老太太见惯了各种小情侣，倒数很少见到这种单独一个人来买花环的，但是看男孩的表情又不像是感情不好，大约是女孩的身体不太好，所以不愿意出门。

她这样想着，笑得越发慈祥：“如果这里的都不满意，我们店还有客人自己选花做花环的服务。”

迪恩有些心动。他来得晚，挂着让人选择的花环已经卖掉不少，剩下的多少都有些朴素或是瑕疵。

于是他环顾了一圈花店里繁茂盛开的花朵，目光落在了一丛盛放的荆棘玫瑰上。

莉莉安说过，荆棘玫瑰是她的标志，那么想必她会喜欢荆棘玫瑰的花环，迪恩想着，想要伸手去拿玫瑰，却被老太太急急抓住了手臂。

“小心，荆棘玫瑰的刺很尖利。”

迪恩愣了一下：“我想用这个做花环。”

店员露出了一点苦恼的神色，与别的玫瑰不同，荆棘玫瑰的茎柔韧而纤长，按理来说本应很适合制作成花环或是装饰，但是与柔韧的茎想对的是其上生长的绵密的刺，张牙舞爪地保护着枝条不受伤害，处理起来极其麻烦，一不小心就会伤及藤条。所以荆棘玫瑰一般都是当做观赏植物，很少会有人用它做装饰品。

“我们有别的种类的玫瑰，一样可以装饰在花环上……”

“我想用这个，需要多少钱？”迪恩平静的再次重复。西里尔每个月都会给魔女不少他的抚养费，而并不缺钱的魔女把这些抚养费全给了他，几年下来迪恩也算是个有钱人了。

店员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执拗的顾客了，她无奈地叹气，去柜台拿了厚实的园艺手套和修剪花枝的小剪刀，抱着那一瓶玫瑰带着迪恩走到小桌旁。简单教过顾客处理藤条的方式后店员暂且离开，去招呼别的顾客，而等她再次回到桌边的时候惊愕的发现，迪恩脱掉了防护用的园艺手套，正徒手捏着藤条修建。

他抿着唇，仿佛感觉不到被刺扎得浸出血珠，神情专注得不可思议。已经修建好的枝条被整齐地摆在了另一边，枝条柔软地垂下，花朵完整无缺。

“你的手！”说不上是因为看到客人受伤还是看到男孩脸上满不在乎的表情，店员老太太的神情居然有几分惊惧，她想抓住男孩的手腕，却被他避开了。

迪恩小心的修剪好了最后一支玫瑰，才放下手中的剪刀，抬头看着不知所措的老太太：“这些就够了吧？请教我编花环。”大概是感觉到了手指上的黏腻，他垂下了头去，看了看手指上沾染的艳色，再抬起头时已经重新变回了那个羞涩的小少年：“不好意思，这里有洗手的地方吗？”

“这、这边……”店员有些恍惚，引着迪恩到了水池旁。

迪恩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纯粹觉得手套带着碍事，在不小心剪断了花茎，又蹭掉了花瓣之后，干脆脱掉了手套赤手上阵。虽然刺很锋利，但是这种小伤只需要一点魔药就能迅速痊愈，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老太太显然不这么想。她在花店工作了这么多年，每年的秋神节都会有男孩为自己的未婚妻制作花环，但是他们大都选择一些没有什么难度的花种，即便选了带着尖刺的花，也会多加些钱，拜托店员帮忙处理。而这位看起来出身不错的男孩，不仅不要她帮忙，还空手触摸尖刺。

她不由的有些好奇，被他爱着的那位姑娘，究竟是何等的人物呢？

在店员的指导下，迪恩终于编出了一个还算满意的花环，不过除了手里的那只花环，其他之前修建好的玫瑰已经被糟蹋的七零八落，在桌子上散落成一片绯色。

迪恩付了钱，带着花环离开了。

他穿过被火光照亮的街道，远远看着镇中心巨大的篝火堆，光和热聚集的地方，无数的人影晃动着，带着热闹的喧嚣和祈愿的歌声远远的飘进了他的耳朵里。他踩着这一地的欢闹，走进了房子，一门相隔的地方，是满室的寂静。魔女正歪在堆了软垫的椅子上，怀里还抱着一只毛毛抱枕，布鲁正窝在她的椅子旁边打盹。虽然面前摊着书，莉莉安的视线却并未落在书上，而是看着面前在光之魔石的照耀下散发出不值一提朦胧微光的萤石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