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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迅速思考怎么回答才能显得自己比较正常。最后指了指头顶的行李:“我一个人坐火车到这儿,行李拿不下来,你帮我取下来行吗?”

男生左右看了一圈,确实没发现她周围的大人,随口怼了句:“满12岁了吗,怎么一个人坐火车?”

但也没拒绝,抬起胳膊。因为个子高,手掌轻松地搭行李架上:“哪个是你的?”

她站起来,指了指:“那个白色的小箱子。”

趁他拿行李的空档,她又捏了捏墨镜后的橡胶耳托,确认它不会掉下来,让他看到她肿得发亮的眼皮。

没等她说谢谢,男生已经取下行李,放在她身旁就往车门去了。

她推着小箱子,慢吞吞地往前移动,迟疑着要不要问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她有点不太像错过,这个跟陶迆很像的人。

这般纠结着,就见走到车厢门的男生,想到什么后又折回来。

把她的行李接过去:“还是送你出站吧,”似乎怕被当成坏人,所以解释了句,“长沛的出站口没扶梯,只有很长的台阶。这小箱子还挺沉的,你可能拎不动。”

太好了。求什么来什么。

她欢快又轻盈地跟上,熟悉感让她主动亲近,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你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现在也放暑假?你家在东川还是长沛?”

男生并没回答这些问题,只是望她一眼,凉声吐槽:“现在的小孩儿话都这么多?”

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嫌她话多。

她努力控制住脾气,才没有浑身带刺地反驳回去。

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下了车,但在奇长无比的出站楼梯前还是没忍住,顶着酸胀的眼皮仰头,提醒他:“我这箱子的滑轮特别结实,你不用提着,可以拖着它下楼梯。”

但男生垂眸看了看这近乎全新的洁白小箱子,还是提在了手里。

“那不用你了,我自己拖着吧。”她不太开心地说。

话音刚落,地下通道的风涌上楼梯口,把在车厢内积攒已久的闷热赶走一小部分,却很调皮很不听话地掀动她散在膝盖上方的裙边。

男生躲开她的手,视线在她飘动的裙摆上停了半秒后就收回,神情恹恹的,浑身上下透着能躺着就不站着的慵懒劲儿:“下面风大,压好你的小裙子,”眼风往下行的台阶示意,“走我前面。”

她愣了下,小声回:“嗯。”

地下长廊的风轻轻撩动她的头发,她听话地按住飞动的裙边。身后的人跟她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没有刻意地靠近或者远去,只在有人挤过来的时候,才挨她近一点儿,替她隔开那些接触。

在那一刻,她感觉到了过去两年里,从来没有过的松快。

某一瞬间甚至觉得,跟在她身后不疾不徐地陪她前行的人,不是陌生人,而是陶迆。

是熟悉的,亲近的,懒散悠闲似是对什么事不上心,实际上却用尊重和爱意包容着身边每一个人的——

陶迆。

在如织人流中没有任何负担地空手前行,原本以为很长的出站通道转眼间就到头了。

她回头看去。

出站口的日光照亮男生整个面庞,像被世界偏爱了,烈烈日晒都变成柔光滤镜,车水马龙都成华丽背景。

他把箱子还给她,分开前随口说了句:“别坐黑车,前面左转有公交,或者找家长来接你。”

她并不打算告别,推着箱子蹭蹭地跟上:“我家长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你能不能陪我待会儿?我第一次到长沛,坏人可能会把我拐走。”

男生觉得好笑。双手抄进裤兜,下颌略微上扬,露出流里流气的笑:“你是赖上我了吗?”

“嗯,”她克服不要脸带来的窘迫,“帮人帮到底。”

“还挺诚实,”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快11点半了,我最多陪你等到12点。”

说完拎起她的行李箱往站外的麦当劳走。

“外面太晒了,来里面等。”他说。

到了店内,男生给自己点了个早餐夹蛋的便宜汉堡,结完账后好整以暇地看她。她明白他这个“老子不想请客”的眼神,立刻掏出钱来,点了份双人套餐。

两人面对面吃饭,她把套餐里的东西让给男生吃,他却摇头,不耐烦地说:“现在打电话给你家长,叫他赶紧过来。”

她坐得端正得体,模样斯文乖巧,当着他的面给薛宴打了个电话,语气前所未有的好:“你忙完了吗?我到长沛了。”

薛宴似乎在开车:“我正往长沛赶,还有半小时才能到。车站太乱,你给易小茜打个电话,让她先接你回家。”

“易小茜”三个字就是她的雷区,但顾忌着面前还有人,就没发作,用一种极端平静的语气,不疾不徐地质问:“她的家是我的家吗?劝我来长沛,却让我一个人先去?你就不怕她提前下手,在饭菜里投毒把我毒死吗?你就不怕你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我凉透了的尸体吗?”

原本靠在椅背上嚼汉堡的男生听到这几句,便停下来,眯眼望了她一会儿。薛宴在电话那头笑:“把你毒死对她有什么好处?再说谁有那个胆量毒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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