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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何琼下意识否认。

那可是裴朗,平常连和人多说句话都会不耐烦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把人划入自己的范围,更别说是阮年年这种他以前最看不上眼的类型。

可笑,荒唐,令人发笑,像个愚人节最低劣的笑话,单薄得一眼就能让人判断出真假,可又因为说出口的人是裴朗,没有撒谎骗她的必要,每个字眼便都坠上了沉甸甸的重量,沉得人心底发颤。

越让人不敢相信,让人越忍不住相信。

她面上犹疑,心底却已经信了大半,脸唰的一下白了,耳朵嗡嗡嗡的,被平地扔下的惊雷炸懵,险些都要站不稳脚。

最初的惊雷过去,随后而来的便是让人忍不住背脊发凉的后怕和恐慌。

“我的人”有种很直白的解释,那就是,我的人我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别人要是胆敢碰一下,就得做好被剁了爪子给人道歉的准备。

她知道他能够做到。

她想要跑,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推辞出去,想说自己是无辜的,连接锅的人都找好了,被对方轻飘飘的视线一扫,包裹在肥大的校裤中的腿就被钉在水泥地上,云亭贴在小腿骨骼上的血肉细细发着抖,半步挪动不得。

裴朗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句话造成的惊雷效果,面色平静,脉络清晰的大掌懒洋洋地揣在裤兜,不用说话,单单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阳光从身后的常青树叶的缝隙间探头打在他挺拔的背影上,暖色的光圈将他的发丝染得金黄,衬得阴影覆盖下的眉眼愈发冷漠,“道歉。”

何琼怕了,半是耻辱半是害怕,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说不出半点别的话,眼眶一红,抖着嘴唇道歉,“对不起。”

道歉的话说出口,被人当众羞辱的耻辱感让她忍不住身子发抖。

脚趾耻辱地抓地,耳朵里捕捉到的任何一点声响都像在嘲笑她的丢脸,落在身上的目光又利又刺,裹着雪峰上的寒冰,硬生生把她身上的一层皮刮下,露出底下惊惧愤怒的血肉。

何琼没想到自己横行多年,今天会在这里栽个跟头,她恨恨地把周围或明或暗看热闹的嘲讽视线瞪回去,眼里满满的恶意,却不敢和把她扣住的人对上眼。

裴朗没说话,手指在腿侧叩了叩,像在征求意见,微垂了眼朝身后看去,难得的温和姿态让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众人一愣,焦点顺着那道视线同时转移。

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乖乖巧巧的女生,女生留着学生时代常见的齐刘海,软软的发丝被风吹起露出底下白皙的耳垂,安静地垂了眸的模样像极了一株午夜时分独自盛开在月光下的蝴蝶兰。

有种不为人知的宁静的美。

听到裴朗轻飘飘的那句“我的人”,抬起的巴掌大的小脸上盛满讶异,漾起波光的眼底像被人揉碎了一把星。

八卦的视线隐晦地在三个人之间来回转移,结合刚刚的话,众人恍然大悟,心里慢慢琢磨开了。

被人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的感觉太过奇怪,阮年年抿唇,忽略心底的异样情绪,把视线转移到何琼身上。

她的语调仍旧是软的,像沾了糖水的糯米团子,吃一口能甜进人的心底,语气却分外坚定,“你的道歉我不接受,现在请把我的校牌还给我。”

何琼的脸白了又白,语句吞吐闪烁,“校牌……”

校牌一回来就被她顺手扔进了教室卫生角的水桶里,半个下午过去,水桶里的水又脏又臭,泡了这么久,包在塑料壳里的硬壳纸早就泡烂了,上面的字迹晕开,就是正主来看都认不出来是谁。

贴在上面的照片也被揭了下来,用黑色水彩笔涂鸦,最后再被剪刀剪成碎纸。

当了小霸王这么久,她向来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最出气。

阮年年微愣,没有想到自己的校牌会被人这么粗.暴对待,她张嘴又沉默,半晌后,道,“这样的话,那我就更不能接受你的道歉了。”

阮年年和何琼去了高二年级组的办公室,现在这个点老师都在,何琼白着脸,在老师的怒气中把事情都说了个遍,包括是怎么欺压女同学让她“帮忙”,还有怎么把人关在废弃的器材室里。

教导主任气得把办工桌拍得砰砰的响。

学校是让学生学习知识拼搏未来的地方,不是让人来逞凶斗狠,耀武扬威当小霸王的。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就敢这么猖狂,出了学校那还了得?

何琼耷拉着脑袋被气愤的老师留住,鉴于何琼同学多次欺压同学,学校不仅让她再次给阮年年同学道歉,还要写检讨,在档案上记一次过,顺便让家长把她带回家好好反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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