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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药入口,并无异样,和过去一样仍是清凉。
只是这慢慢含化运功是否还能如此正常就未可知了,苏玉打坐完毕,长长的叹了口气——反正他现在手边就只有这一样药丸,成也是它,败也是它,是福是祸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些年,他哪一刻不是听天由命熬出来的?
罢了,他胡乱的想,阎王要他三更死,不会留他到五更,到了该归位的时候想挣扎也不得须臾,唯有就此一搏而已。
许是先前他运功错在心思飘忽,许是本不该倒行逆施,总之今日正儿八经的继续疗伤,再不敢胡乱改编之后,运功起来倒是平平安安。体内的燥热逐渐化解,只是在他感到完全不热的时候,这旧伤的位置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苏玉捂着胸口躺回床上,也不知这一天一夜自己到底折腾个什么劲。
然而他还是谨慎,不太敢让老林大夫为他瞧病,怕诊脉诊出端倪——其实说到底,即便让人发现他偷吃丹药练功,也不是什么邪门歪道见不得人的事情,至多就是宝珠不高兴。
他却偏偏怕她不高兴,更怕她担心自己。
前些时日死去活来一场已经够了,他不想再惹是非。
平素里,他没少故意惹她生气,但这件事,他真不敢让她知道。为什么?苏玉心如明镜却不愿想透,只当是嫌她絮絮叨叨心烦,为求个耳根清净罢了。
因了这个缘故,宝珠有五六天的光景完全见不着苏玉。
她敲门,有时候敲不开,有时候丫鬟给打开。敲不开的时候,自然是苏玉睡了;丫鬟给打开,也是幔帐放下一多半,苏玉自称刚刚换了药、清了创口,袒胸露怀不便相见,就隔着幔帐说两句。
宝珠要他看大夫,他便仍旧以喝药种类太多,不想杂着再喝伤身唯由拒绝。终归理由是自己偶感风寒,喝姜汤便罢,丫鬟辛辛苦苦熬了端来,他便趁人不备倒掉。
白日,他就这样躲着宝珠,夜里,他就打坐练功恢复身体。
先前那夜惹祸留下的后遗症,随着慢慢打坐调息已逐步有了改观。恐怕是那天他气息大乱,歪打正着不知怎么就通了心脉,内功大有长进,单是夜里拿着辟邪宝剑舞弄起来,这力道和速度就是突飞猛进的上台阶。只是不可多练,时间若是长了些,身体便支撑不住,反倒会气血上涌——就在前两日,他贪心多练了两个时辰,及至天将微明还未收手,顿时感到气血翻涌、旧伤阵痛,竟又呕出一口血来!
如此,苏玉便收敛许多,不敢妄为了。
以他猜测,要么是这“走火入魔”之术不可使用太长时间,否则会侵损经脉肺腑,要么是他自幼没练过内功,忽然有了这突飞猛进,身体受不了这般揠苗助长之速,故而不能长久。
就这样昼夜颠倒的练了些时日,他才对外宣称风寒感冒好多了,不仅起床出门终于拜见了秦氏夫妇,还主动去宝珠居住的小院看望了她。
他来的时候,宝珠也不知情,正在屋里练字。
“哟,宝珠姑娘好兴致呀!”
这一声响起,才让她抬起头来,见苏玉笑盈盈的掀了珠帘走进来。
自他声称染了风寒后,他们已有多日不见。
未料想,先前他刚刚稍微有些圆润之态,如今再露面,居然又回到了之前的清瘦模样,面色依然雪白,毫无改观。
她蹙了蹙眉,放下笔:“这几日不见,你竟又瘦了许多,不是说好要尽量多吃些,如此只靠药顶着,身体如何能补得起来?”
“我本就吃不胖嘛。”苏玉笑道,坐到她书桌前,看她写得字,“哦?静心?怎么,最近有心事?”
“静心便是有心事?”宝珠反问,看了一眼他搭在膝头的手,十个指甲仍未拆了包扎,“我多日不曾过问换药的事,你的伤可好些了?”
“已经好啦,”苏玉点点头,又轻轻拍了拍自己被匕首捅伤的肩头,“都好了,我是谁?耐打得很,这点皮肉伤还不算什么。”
宝珠笑了一笑,命丫鬟为苏玉上茶:“这些日子,秦夫人亲自配了些花茶赠与我,正是秋燥时节,花香怡人,你喝来尝尝。”
“好好好,”苏玉笑道,“我这段日子,除了吃饭,便是喝药,这药一喝就是一大碗,这么大的碗,光它就饱了!”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碗的大小:“我都快要忘了茶香是什么味儿了!”
“哪有那么大的碗!”宝珠说他,见丫鬟端上茶来,便示意,“尝尝看,如何?”
苏玉喝了一口,果真香甜沁人,便点头:“好喝,我再喝点儿。”
宝珠只看着他笑。
先前他“偶感风寒”,又病了这些时日,着实让她担心,他又不肯见她,她便更是心里没底。迫于男女有别,不能强行探望,实在是不知他这病上加病终究是如何了,如今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终于是放下心来。
“苏玉,”她问,“你怎么想起取华若寒这个名字了?”
苏玉正在全身心的品茶,闻言,一怔,眨了眨眼,也不抬头,继续品茶,嘴上说她:“瞧瞧,上次我说什么来着,没大没小的。”
宝珠也不理他这话,继续道:“是你突发奇想的么?这名字倒是挺好听呢。”
放下茶盏,苏玉终于抬眼,对她笑了笑:“你是看着我的玉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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