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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雅一间间楼阁看过去,顿时觉得自己从前十数年的世界观,被彻底的颠覆了。难怪,难怪每次他们遇到事情,摇风总能拿出各种丹药灵宝,原来他的身上,竟然背着这样庞大的一座宝库。
“这……这是我的?”如果真是这般,那曾经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摇风又点了点头,道:“此中之物,尊上若有需要,当可取之,只是为防有心人觊觎,还望尊上慎用。”
花雅还是觉得很不真实,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这天下的宝物,竟是被他揽尽了大半。
沉默许久,花雅语气依旧有些不稳:“这东西,还是你拿着吧,曾经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这东西当年既给了你,便是你的。”话落就想将那戒指从手上拔下来,可是那戒指却像是同自己的手指长在了一处似的,竟怎么也拔不下来了。
摇风抬爪按住了花雅的手,指尖灵光流泄,那戒指,便于瞬间消于无形。
可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花雅却感觉自己的拇指上,还套着什么东西。
果然接下来,就听摇风说道:“尊上就戴着吧,就当摇风送您的小物件,就算不用的话,留个纪念也好,我给它施了个眼障,旁人都看不到的,这样也不至于被人觊觎。”
花雅听他这么说,也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奇怪,思绪也不知飘去了何处,一时也不再拒绝了。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回过味来,摇风为什么,偏要这时候将这东西送与自己,还留个纪念,说的他要离开自己一般。
花雅心里闷闷的想着,可却又不愿意将这种猜测问出口来。
半晌,花雅摸了摸脖子,取下摇风当初送给自己的那枚炔鳞坠子,将其套在了摇风的脖子上。
摇风愣了愣,下意识就想取下来,却被花雅阻止住了。
“这东西是你送给我的,这些年在断魂渊下,他不知替我挡下了多少死劫,你就快历劫了,希望它也能护你平安。”
“可是……”
花雅不由分说的打断道:“戴着吧,你戴着这个,我也能安心一些。”
摇风听见这句话,心中一动,终于没再拒绝。
翌日,摇风寻了个借口,说是有些事情,要出去走一趟。
眼下这种情况,花雅自是不放心,但有墨执在旁打掩护,他倒也将信将疑的应承了下来。
三途苦地,位于青云峰西边三十里外,足够摇风一日来回,却也远的不会让尊上察觉到。
摇风疾行了半日,终于抵达目的,入眼皆是一望无垠的荒地,怪石嶙峋、不生寸草,给人一种壮阔中饱含孤寂的苍凉之感。
“我瞧那青云峰上挺好的,为何偏要跑来这里,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若是渡劫失败了,估计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白坼生打量着四周环境,不满的嘟囔出声,等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吉利,又忙呸了几声,“我说什么呢,小爷我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的。”
摇风任他嘀咕,也不接话,默默的做着渡劫之前的准备工作。
虽说那青云峰中也不是不能应劫,可是天劫九道,道道劈天,威力不可估量,摇风心知若是留在那里,只怕那巍巍青山,届时将要夷为平地。
那里记录着尊上的成长、与他最美好的记忆,他不想让其中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毁灭殆尽。
日头渐渐移上了头顶,一只飞鸟当空掠过,发出了声尖利的长鸣,叫的人心都跟着莫名一紧。
“还有多久啊!”白坼生问道。
摇风停下来,走到用石子摆出的阵法中央,蹲了下来,而后说道:“可以了,你集中精神,记住我先前的叮嘱。”
有了这个阵法,就算青策派遣了属下来扰乱,那些人也无法靠近,至于青策自己,有墨执看着,想来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脱身过来。
白坼生本就紧张的心情,顿时纠在了一处,他还想说些什么,花雅已启动阵法,然后从身上祭出那枚准备已久的涅槃珠,毫不犹豫便吞了下去。
体内磅礴的灵力,顿时恍若遇见了火星的滚油,一瞬间轰然而起,仿佛要焚天毁地一般。
摇风才走了半日,花雅已觉得心绪不安,在屋前屋后无头苍蝇一般的走,表现出一副莫名的焦躁状态。
及至入夜,天上开始下起蒙蒙细雨,那雨越下越大,远处甚至传来轰隆隆的雷鸣之声
花雅半夜被一道轰雷从睡梦中惊醒,也不披衣服,就出了门,他站在廊下往远处张望,眼里含着藏不住的忧虑。
“怎么还不睡?”
身后传来低沉磁性的询问声,花雅回过头,见是墨执,忍不住便将心里的忧虑说了出来。
墨执心知他是起了疑惑,却也只得硬着头皮搪塞:“自然是很重要的人,他说过三日便回来了,这才一日,你又何必着急。”
花雅看着远处雷鸣电光,道:“这阵大雨起的蹊跷,我心里很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你告诉我他在何处,我去接他回来。”
墨执顿了顿,道:“那里外人不能进入,若你实在不放心,便由我去看看吧。”
花雅终于不再多说什么,半晌,只道:“你见了他,让他早些回来。”
墨执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立马就走,而是转身回了房中。
床上青策还在沉睡,墨执动作放的很轻,走到床边,出手如电,立时便要封住他的穴道。
其实他心里也很担心摇风的安危,只是放这人在这里,他又如何能安心离去。
不想指尖落下前,却突然被抓住了手。
床上男子已然睁开了双眼,清冷的目光里,哪有半丝睡意。
“长老想做什么?”
墨执眼神沉了沉,直白道:“将你困在此地。”
“你——”青策一时语塞,顿了顿,周身灵光一闪,光隐之时,已然变了模样。
肤如霜雪,凤眼长眉,一身青衣精绣龙纹,彰显出漫身的华贵。
“你何时发现的?”事到如今,显然已没了装下去的必要。
“进这小筑的当日。”男子俊美的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抬手,抓住了青策的手腕,用一股更大的力道,将对方挡住自己的手拉开,然后拂开了他白衣的广袖。
只见男子白皙的手腕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绷带,甚至因为刚刚的用力,而又一次渗出了浓腥血迹来,而那血色,竟然是乌黑的,就恍若中毒一般。
清策一愣,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一日厨房,这人突然攥住自己手腕的动作,心下不由几分可笑。
呵……枉他当时还道这人是关心自己,“长老啊,论演技,真是谁也比不上你!”
墨执也不反驳,一挥手,便将他腕上绷带全数化去。
狰狞的剑痕,恍若一条盘踞在雪白腕上的长蜈蚣,无数蛛网一般的黑色纹路,便是那蜈蚣的百足,向着剑伤的两边蔓延,在男子白皙肌肤的衬托之下,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墨执伤他这一剑,名为一墨染残生,中剑者,伤口无法愈合,甚至会沿着创口不停蔓延,若要遏制,除非自断此臂,或者……
墨执看着他的伤口,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随即突然祭出墨染剑,指尖轻弹,漆黑的剑身出鞘半寸,转瞬复又归鞘,而他的掌心,却赫然多了一道刀痕。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青策反应过来时,眼中一滞,然后猛然一把挥开他的手,厉声呵斥道:“滚开。”
一墨染残生,此伤之解,他又怎么会不知。
只是,他不需要……不需要这人替他愈伤。
墨执一愣,随即抿了抿唇,又重新抓住他的手。
青策下意识想要挣扎,但是对方握的死紧,让他几乎动弹不得,他心下一怒,忍不住调动了体内灵力,可是下一秒,男人已经握紧拳头举到自己腕上,将鲜红的血液滴在了自己不停恶化的伤痕上。
转眼,那伤口的黑血加速流动,一滴滴淌在地上,不出片刻,淌出的血液转为赤红,而那沿着伤口蔓延的黑色纹路,也终于消失不见。
男人的血,便是这一墨染残生,唯二的解法。
墨执抿着唇,随意撕了一片一角,将对方渐渐愈合的伤口缠上,这才终于松开了擒住青策手腕的力道。
青策愣愣的看着他,半晌,冷哼一声扭过了头:“虚情假意,多此一举!”
“你……”墨执敛去眼底的复杂,出口的话语却终是带了几分苦涩,“尽早收手吧。”
“收手?”青策眼神一瞬间冷凝下来,“呵,事到如今,我要如何收手……难道等他回来,将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吗?”
“青策——”不知为何,墨执听见这句话,突然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他甚至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而愤怒,连带着还有一丝说不出的心痛,“尊上他已经记不得从前的事情了,又岂会再追究于你,反倒是你,一错再错,终究要自食恶果的。”
“我自食恶果也是我心甘情愿,又与你何干呢。”
“你——你若再如此执迷不悟,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哦,长老要如何手下无情呢?”青策说着,提步朝着墨执靠近了一分,抬手一伸,便要落在他的脸上。
墨执偏头避开他的手,心里被他这一脸的不以为意,弄得终于暴怒,他抬手,一掌便要朝着青策当胸劈下。
青策却只是双眸定定的直视着他,竟是躲也不躲。
墨执掌心在即将落到他胸口之时,却猛然转了个弯,一计劲风斜劈出去,竟是直接将小筑劈榻了一方。
青策看着摇摇欲坠的房屋,面上终是泛了一丝白,顿了顿,却是又笑出了声:“不是想杀我吗,怎么,长老莫非是……舍不得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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