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七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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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近未时，沈珩啃了几个桃子，又跟夏清一块喝了不少茶，差不多满肚子都是水，思遥从昨晚开始又什么都没吃。

“饿不饿？”沈珩问。

思遥迟疑了下，诚实的点了下头，突然记起自己包袱里还有几个死面饼。

沈珩竖起一根手指，戳了下，震惊道：“这个也是给人吃的吗？”

“是……是啊。”思遥递过来一块完整的。

“不了不了。”沈珩嫌弃的看了一眼，仿佛再看一眼都能噎到眼睛。

“师兄做的。”思遥斟酌了下，比较委婉的说：“这已经是师兄做的最好的一次了，我前天晚上吃的那个还有点夹生。”

沈珩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跟着前辈混，告别死面饼，带你吃肉去。”

哎？道士吃肉吗？

不管了。

“一起去？”沈珩偏头，看了眼卖花姑娘。

她怯生生的点了下头，没敢说话，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后面。

“你叫什么来着？”沈珩问。

“巧生。”

“哦，几岁了？”

“十三。”

沈珩点了下头，就不再说话了，手指灵巧的转了两下扇子，白皙修长的指尖在阳光下，能发亮似的。

巧生偷偷的看了他的背影两眼，又赶紧低下头去，他背影挺拔颀长，鸭卵青色的发带被风吹起来又乖顺的落回去。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就像……像天上的神仙，还像乞巧节晚上趴在葡萄架下才能看到的银河。

灿烂而遥远。

昨天他还在她篮子里放了一个玉佩，眉目生光的跟她笑，如果……如果能跟在他的身边。

巧生红了脸，低头看见自己褴褛的衣衫，打了无数个补丁的裙子，咬了咬唇，她怎么配得上他呢。

萤火和日月。

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很快就到了幽城最大的一家客栈，小二见沈珩穿着不凡，忙迎上来招呼。

“几位是吃饭还是住店？”

“住店，给我们两间上房，要安静点的，我们这位道长不爱吵闹。”沈珩说。

“好嘞，您跟我来。”小二招呼着三人往楼上走。

沈珩略微一瞥这家店，座无隙地的坐满了人，商贾绿林、文人修士都有。

几个魁梧的壮汉推杯换盏喧闹猜拳，旁若无人的脱了上半身衣衫，一身肥硕的肉随动作颤抖。

几个修士朝他们这边看，发觉沈珩的视线又低下头去，想必是认出了思遥清微观弟子的身份。

沈珩没在意，偏头问那小二：“小哥儿，你们这店生意一直这么好吗？”

“那倒不是，就这几天也不知怎的，突然多了许多客人。”小二说着又嘟囔了句：“掌柜只知道让我们伺候，也没说多给几串钱。”

沈珩了然的笑了下，从布包里摸出一锭银子，足足五十两，在他面前晃了下：“想要吗？”

小二眼睛都亮了，搓搓手：“公子您何必打趣小的，五十两银子都够小的一家吃半年了，怎能要您这么多。”

沈珩把银子在手上抛了抛，朝他眨了下眼睛，笑眼一弯：“我问你几个问题，你都说对了，就给你。”

小二一个不防撞进他的眼睛，浅茶色的眼瞳像是上好的琉璃石，隐约还有水波流动，立时被迷的五迷三道。

半天，结结巴巴道：“公……公子……您您请问。”

沈珩说：“你是这幽城的人？”

“我家祖祖辈辈都长在这幽城，您要问什么事儿找我就对了。”

“张老爷，就是昨天办喜事那家，他们也是幽城人？”

小二沉吟了下，把他们带进一间左侧靠窗的房间，能看到整个张府：“是，也不是。”

“哦？”

“张老爷和孙家……哦你们不知道，他们家已经没人了。原本这两人是结义兄弟。张老爷从前还是孙老爷家的下人，流落来的。”

“下人？”思遥疑惑了下：“你不是说他们是结义兄弟吗？”

小二点了下头：“要不怎么说怪异呢。当年张老爷家道中落，来了我们幽城在街上卖画为生，孙老爷看见了觉得怪可怜的就把他接进府里，还跟他结拜了兄弟，供他读书。”

怪不得一身儒商打扮，说话也比一般富商谦和斯文的多，一股书生气。

沈珩点头：“后来呢？”“后来张老爷进京赶考，也没考上，但是回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发了大财，一车一车的银子啊。又是开绸缎庄酒楼又是置办庄子，可风光了。”小二说着艳羡不已，思绪又回到张老爷衣锦还乡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