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悔恨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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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捂着嘴巴，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王卿珏推门进去时，苏茉正趴在梳妆台前哭得肝肠寸断，青悦在一旁又急又无可奈何，也跟着哭，她急忙上前来，急道：“嫂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生气，我大哥他是个木头，什么都不懂，你和他置气，还不如打他来得实在些呢……”

苏茉抬起头来，却不知该如何同王卿珏解释，她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呢，这种夫妻间的事，如何好同她说呢……

王卿珏见她红肿的嘴唇上仍带着一点血迹，心惊道：“嫂嫂，你嘴唇渗血了。”她忙不迭地拿出干净帕子来，小心地轻轻为她擦去。

苏茉委屈万分，又“呜呜”哭了起来。

青悦气得对王卿珏道：“王姑娘，按理我是没有什么可说话的立场的，但是夫人做姑娘时在家里，老爷都不敢给她这样大的气受，更别提弄伤她！如今才刚嫁进来几日？将军也太混了些！”

王卿珏又臊又愧，急道：“我先替哥哥陪个不是，但是到底为何事而起，嫂嫂告诉我，我也好替你去骂他。”

“他……他觉得，我和宋副将有私情……”苏茉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他说他信我，可是，我却半点也不觉着他信我……”

“哥哥真是好糊涂！”王卿珏恨得直拍桌子，“嫂嫂对他如何，便是我这么日看在眼里也知道的，他却听风就是雨！”

苏茉听她如此说，却心想，王卿珏不过是妹妹，都比王行云还要理解她的心，那她这样喜欢他，还有什么意思？越发心里伤心，哭得停不下来了。

王卿珏与青悦面面相觑一番，只得道：“青悦姐姐，我看不如请萧女官明日来看看吧。”

这一夜，苏茉锁了门，王行云被妹妹好一顿数落，宿在了书房里。

他并非是想要惹她生气的，他也知道她的脾气，她若想嫁宋浩涯，谁能拦得住她？只是当时那自我厌弃的情绪侵袭上来，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抛弃了一般，痛苦得喘不上气，只想让她全然属于自己，或许那样，他就不会那样难受了。

可他在气头上没了轻重，说话难听也就罢了，还不小心伤了她。

没有了她的香气和温度，他辗转了半夜也睡不着，只好又去了她房间的门外。

他听到她还在里面小声哭着，又后悔，又心疼，简直恨不得给自己剐了。他轻声道：“夫人，今日是我不好，夫人别哭坏了身子……”

她不肯和他说话。

王行云跪在门外，道：“我在这里跪着领罚，夫人安心睡吧。”

天大亮时，一头露水的王行云被妹妹摇醒了，他才坐起身，就看到宋浩涯被梦生引着站在院外。

“无瑕，你这是做什么？”他看到宋浩涯的脸，神色有些僵。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把宋大哥请来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刚好问清楚。”

此时苏茉也醒了，她一双漂亮的眼睛此时肿得像对儿裂了缝的桃儿，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急忙趴到门边听着。

宋浩涯站在院门外，显然也是一睡醒就被拉了过来，发冠都束得仓促，苦笑道：“到底为了何事，无瑕说，大哥因为我和夫人吵架了？”

王行云铁青着脸没说话。王卿珏叹道：“哥哥不问，我替你问，宋大哥，是不是我嫂嫂爱慕你，给你写了情信？”

宋浩涯一下子吓得瞌睡虫全都飞得没了踪影，急道：“无瑕，你要坑死我！这话是乱说的么？哪有这回事！”

“那么，就是你喜欢我嫂嫂了？”

宋浩涯惊骇得嘴巴快能塞进一个鸡蛋进去：“不是，无瑕，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可是拿你当亲妹子看！你为什么要这么挑拨我和大哥啊！”

王卿珏还要继续问，王行云却抬手制止了她：“不必问了，我本也不信那封信是真的。”

宋浩涯心惊胆战地望着他们：“大哥……你就算是想让我去南方打海怪，也不要用这样的方法啊……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扛不住！”

“好了好了，没你的事啦！”王卿珏上前来推他，“你接着回去睡觉吧！”

王行云叹口气，转过身敲了敲苏茉的房门，道：“夫人，你起了么？”

苏茉只是躲在门口不说话。

“也罢，我知你不想见我，我今日回来，再与夫人赔罪。”说罢，手指恋恋不舍地在门上拂过，这才转身离开。

苏茉恹恹地回到床上，神色郁然。

到了半上午时，萧泠儿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她不光来了，还带了一根棍子，见到好友难过的模样，她咬牙道：“你还能忍着他？给你打狗棒！等他回来，你打他几棍子！”

苏茉接过打狗棒来，在手心里拍了拍，又丢到一旁：“他此时不在，我去哪打？”

“那你别气，我带你出去转转，买些东西，叫他肉痛。”

苏茉这才懒懒起来了，拢了头发，抿了胭脂，总算是看着不那么可怜兮兮的，可谁知两人才走到二道门，便被拦住了。仆人们脸上堆着笑，却不肯放行：“萧女官，不是咱们胆大包天敢拦着夫人的去处，实在是将军叮嘱了，说夫人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老李头！”苏茉气得发簪上的蝴蝶都跟着振起翅来，仿佛要随时飞走似的：“王行云这是要软禁我么？”

“夫人，哪里是软禁，将军是知道您在气头上，怕您回了娘家……”

“我一定要出去的，你们敢拦着我？”

“夫人，将军平日虽然宽厚，但这下了的令，就和军令一般，我们若是不听，那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夫人就当可怜我们，不要让我们为难啊……”

“罢了，”萧泠儿少不得劝道，“何必在意这一日呢？明日也使得的。”

话虽如此，又过了两三日，苏茉依旧不与王行云说一句话，王行云虽不来找她，但却怕她一去不返，也不同意她出府，两人算是僵持上了。

一群仆人夹在其中，顿感做人艰难。

最终，苏茉还是沉不住气去找了他，罢了，她岂能熬得过他呢！听闻王行云为了等待最好的时机，曾被敌军将领在阵前喊骂了十多天，祖宗十八代骂得一个不剩，难听至极。就是这样，他也能忍。苏茉自叹弗如，索性与他说清楚。

王行云见到她，倒是毫不意外，淡淡道：“你终于肯来找我了。”

苏茉气得牙痒痒，一屁股坐在他面前讥讽道：“将军好耐力，兵法都用到自家夫人头上了。”

王行云多日不曾见到她，今日好容易见了，只觉得她似乎更加美了，不由柔声道：“夫人一人，更胜百万雄兵。”

“明明是你混蛋！”苏茉气得脸都涨红了，“这么多日了，你只会关着我，可曾来安慰过我一句？！王行云，你忘记你答应过我，要好好对我了？！”

他走上前来想拉住她的手，却被她无情地甩开了，王行云只得耐心解释道：“我知道你在气头上不想见到我，现如今你气消了，我们不是可以好好谈了么？”

“我何曾气消了？你做错了事，却不道歉，我如何气消！”

“那日确实是我不对，你就是打我出气，也是应该的……”

“岂止那日你不对，这几日你不让我出府，把我关起来，难道就对了？”

王行云竟然说道：“不错，我觉得不让你出府，是对的。”

“你……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夫人，”他劝道，“岳丈确实对你管教太松散了，你若想出去，我陪着你，否则，你一个人，我如何放心呢？再者，你若不出府，也就不会与其他男人有什么接触，这样，你我之间的误会也会少许多的。”

苏茉心里惊得犹如巨浪滔天，她吞了吞口水道：“王行云，你我之间的误会，要用这种方式来杜绝么……你是要……一直这样软禁我么？”

“不是软禁，只是想规规你的性子。我说了，你想出去，想去哪，我可以随时带你去，但是你不要自己乱跑，不要和萧女官胡闹。你我总在一处，我才能放心啊。”

“若是我不同意呢？”

“……”王行云叹了口气，“其实你来，我也想告诉你，五天后，我们就要回天曌关去了。”

“什么？为什么这么急！你居然不和我商量！”

“不管我告不告诉你，你是我的夫人，肯定要与我同去的。茉儿，你已经嫁人了，不是那个可以恣意妄为的小姑娘了。”

苏茉怔怔望着他，似乎是第一天认识他一般。

可是她也知道，他其实一直是如此的……会管束她，会命令她，他从来都是强势的，是自己想要的烈马。只不过自己曾经昏了头，竟然都没有看到。

她可能，真的不太擅长降服一匹烈马，只能被马带向它想去的地方。

苏茉不由喉头发哽，垂下头，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