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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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渺不适应，往远处站了站。周小龙不爽，怒视他：“哑巴，你躲那么远干嘛，过来跳啊！”他转念一想，嬉笑：“欸，听我哥说你啥不会，你连这个都不会啊！”

这种羞辱意味过于明显，林渺就算再包子，也受不了这样三番两次的挑衅，他面无表情站在原地，不甘示弱回视猖狂的周小龙。

“操|你妈。”周小龙礼貌问候，蹦下跳舞机，三步并作两步到林渺面前，一拳将他砸翻在地：“瞪谁呢你！说不来话的狗东西！”

林渺从地上爬起来，周围路人纷纷侧目，对周小龙指指点点。周小龙脸皮并非一般的厚，抓起林渺手腕，将他拽到跳舞机，一脚踹林渺小腿上：“上去！”

林渺及时抓扶手稳住身形，站在跳舞机上，像一只被放在海洋上漂流盆里的旱猫，毛发耸立，惊慌无措。周小龙塞游戏币，在旁边看林渺七上八下地跟动作。

四体不勤严重影响了林渺的动作能力，就算反应能跟上，四肢也不习惯摆出各式各样的动作，宛如舞台中央最不合时宜的小丑，他畸形扭曲的动作吸引了看热闹人群的目光。

电玩城里大多是青少年，口无遮拦，指着林渺哈哈大笑：“丑爆了！”

林渺面耳涨红，偏偏周小龙不停塞游戏币不让他停下。林渺累得气喘吁吁，老脸也丢了个精光，直到周小龙玩腻，跑到运动篮球机投篮，林渺找了个地方坐下，忧伤叹气。

放松没多久，周小龙催命般的吼声又来了，他在射击区，端着玩具区射靶子。

林渺满身疲惫，走了过去，周小龙把枪扔给他。

大约是为了仿真，这枪有点沉，林渺猝不及防，双臂抖了一下，周小龙指着靶子说：“打中我就放你回去。”

好吧，林渺想回去了。他艰难地端起枪，砰，一击未中。周小龙嗤笑：“废物。”

他夺走林渺怀里的玩具枪，端枪瞄准，九环。周小龙得意洋洋，嘲笑林渺：“你看看你，啥都不会，算什么少爷？兔儿爷吧！真不知道宋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话！”

林渺捏紧双拳，周小龙斜低视线俯视他，满脸不加掩饰的鄙夷：“娘了吧唧的。”

周小龙玩累了走出电玩城，预备进网吧逛逛。林渺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他现在整一个鼻青脸肿，想走又走不掉。

遇见苏羽时，周小龙正拉林渺进网吧，而林渺讨厌里边烟气熏天，拉着门口的柱子不肯进去。

苏羽犹豫片刻，猜想此人可能就是林渺提及的周小龙，他快步上前，拉住林渺说：“林渺，你哥找你，给我打电话了。”

林渺只有一个哥，那就是宋逸辰。周小超也警告过周小龙，假若听见宋逸辰找林渺，千万收敛着点。听苏羽这么说，周小龙猛地撒手，朝林渺挤出邪佞的笑容：“你哥找你。”

苏羽拉上林渺，转身就走，直到转过街角看不见周小龙，苏羽警惕地回头观察，护着林渺说：“他看起来不像好人。”

宋逸辰不认识苏羽，更不可能给苏羽打电话，所以苏羽不过是找个借口带他走，而非宋逸辰真的在找他。林渺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他拉了拉苏羽的袖子，充满感激：“谢。”

苏羽惊了，这是他第一次听林渺说话，面露赧意：“没关系，顺手之劳。你还回宋家吗？我听你提过，周小龙和周小超都在宋家，还有张舒遥，他们对你不好吧。”

上周发烧后，林渺交到了平生第二个朋友，苏羽。苏羽不爱多舌，也不常说话，他问一句林渺答一句，渐渐地，苏羽差不多了解了宋宅现况。

林渺一想到煞神般的周小龙和瘟神般的周小超，一个脑袋两个大，就算再惧怕外边的世界，更不敢回去应对两大胎神，何况宋逸辰此时在宁北，林渺回宋宅就是羊入虎口。

他不假思索，飞快摇头。

苏羽想了想，指指街道前方：“那到我家躲一躲，我妈她不在。”

林渺只知道苏羽父母离婚了，对他家其他情况一概不知。住别人家虽令林渺不适应，但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点点头，同意苏羽的建议。

苏羽家在距市中心不远的成功花园，完全陌生的环境，林渺只能跟着苏羽上电梯。电梯封闭，林渺不安地环顾四周，苏羽轻声安抚：“没事，不用慌。”

果然如苏羽所说，他们家没人，屋里家具不多，弥漫着一股腐败发酵的酒气。

苏羽动手做饭，冰箱里剩下的食材不多了，苏羽叹气，煮了两碗面条。

林渺被周小龙折腾了一天，累得四肢酸软、饥饿难耐，顾不上道谢，捧起面条大口吃喝。

门外传来窸窣的开门声，苏羽霍然起身，极为警惕地注视着玄关处的大门。林渺不明所以，好奇地跟在他身后，苏羽忽然拉着林渺躲进卧室：“是我妈！藏起来。”

林渺不大明白，为什么要躲着自己的母亲。但苏羽如临大敌的神情让林渺不好多问，他藏进苏羽卧室，关上门。

门外的声音很混乱，女人砸翻了桌椅，她从橱柜中拖出啤酒，边喝边打苏羽。

林渺偷偷将门打开一条缝，苏羽疼得大叫，林渺看见他额头在流血。林渺瞪大了眼睛：“苏……”

披头散发的醉酒女人注意到他，苏羽冲向林渺，两人都没换拖鞋，苏羽抓着林渺冲出家门，女人朝飞驰的少年们砸酒瓶子：“畜牲玩意儿！白眼狼！”

漫天酒花在昏暗的路灯下飞舞。

两人一口气冲出小区大门，苏羽背靠灯柱，仰头望天，额头还在流血。林渺手足无措，苏羽冲他笑了笑，笑容苍白：“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林渺摇头，手伸向他额间：“血。”

苏羽指尖摸了摸，蹭了满手刺目鲜红，他熟稔地从衣兜中掏出纸巾，捂住额头破开的伤口，小声说：“他两离婚那段时间，我才知道，我爸不是我爸。”

林渺伸手为他按住纸巾，苏羽抹把脸：“我不是他亲生的，他前妻带着亲生儿子从国外回来了。然后他和我妈两个人协议离婚。”

苏羽指了指寂静无人的街道：“边走边聊。”

门口保安好奇地打量两个狼狈少年。苏羽拉上林渺，向道路尽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