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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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心里，还是喜欢他的，是不是？”盛秋月小心翼翼地试探。林渺没说话。

“是妈妈把他叫过来的。”盛秋月和盘托出：“没有他，你过不安生。晚上也睡不着觉，是不是？”

林渺沉默无言。

母亲最了解孩子，无论林渺嘴上多么凶恶地叫嚣让宋逸辰滚蛋，可真真切切没了这个人，林渺反而会着急得不知所措。

他离开宋宅那天，眼底的不舍与隐忍，盛秋月看了都心疼。

“这两天，妈妈也在网上看。你那哥哥名声糟透了，他把郭衡打了，赔了一大笔钱。听乔牧说，宋逸辰现在收入来源都没了。”

盛秋月叹息：“我以前觉得他们对你不好。可是这么些年呀，宋子荣、于秋睿都走了，你爸爸也不在了，就咱们母子两个，还有你那无父无母的哥哥，我心里想着，你要是喜欢他，就喜欢吧。”

“妈决心不管。”盛秋月竭尽全力去抓林渺的手。

林渺小拇指动了动，默默移向她的，母子俩握紧双手，从彼此掌心汲取温暖。

“可你却又说，不喜欢了。”盛秋月嗓音沙哑：“你骗得过妈妈么？”

天下间最了解他的，还是有血缘之亲的父母。连宋逸辰都不曾这么深地察觉到林渺内心所思所想。

“我再去找他…”林渺摇了摇头：“就纯属我不要脸。”

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某个人卑微祈求怜爱，分明是有限度的。之前他那么需要宋逸辰的时候，宋逸辰拍拍屁股走人，现在他不要宋逸辰，宋逸辰又毫无自知之明地凑上来，有毛病。

“阿渺呀，”盛秋月心疼他，却更明白林渺需要什么，她劝他。“不是每个人生来就懂得，该怎么去爱另一个人。”

“……”

“妈妈先前还逼你喝药，那时妈妈急傻了，真怕你走上这条不正常的路。”盛秋月娓娓道来：“你是我孩子，我尚且对你犯错，何况宋逸辰一个年轻小子。他不懂，难道你不明白？”

越是在乎，越要远离。

林渺瘫坐在陪护椅上，怔忪地出神。

心思敏感细腻者，如林渺，最受不得宋逸辰不停远离，所以他反而忘记去思考，为什么宋逸辰要远离他。

而神经大条如宋逸辰，却一反常态，思前想后，忧心忡忡着他靠近林渺，会给这孤僻小孩带来何种不幸未来。

在乎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不明白。”林渺惆怅：“妈妈，你觉得宋逸辰他好吗？”

“不好。”盛秋月说。

林渺抓脑袋：“连您都清楚。”

“因为他带坏了我儿子。”盛秋月说：“所以我觉得他不好。”

林渺哭笑不得。

“可是对你来说，宋家小子或许是你这辈子都离不开的。”盛秋月苦笑：“妈妈不了解他，可妈妈了解你。”

“听话，”盛秋月说，“把眼睛治好，再慢慢跟他算账，成么？”

“你和他赌气，”盛秋月嗔怪，“妈妈还看不出来？”

林渺：“……”

“莫拿旁人错误，折腾你自己。”盛秋月一锤定音。

翌日，宋逸辰买来早餐，推开盛秋月病房门，母子俩一个躺着一个趴着。

幸好室内空调暖气十足，不冷，林渺身上也盖着毛毯。

折腾这么久，小祖宗也是累了，母亲病卧在榻，他无暇和宋逸辰争执谁对谁错这个问题。

宋逸辰拎着林渺近来喜欢上的小笼包，蹑手蹑脚到熟睡的少年身边。

盛秋月睡得不熟，天刚刚蒙蒙亮时她便醒了，目光慈爱注视着小儿子。

宋逸辰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盛秋月下意识与他打招呼，宋逸辰急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指了指林渺。

于是盛秋月放弃出声的打算，视线在二人间来回逡巡。

她仔细地打量着宋逸辰，目光极深切，似乎想通过他外在的举动与面貌，去琢磨着属于这个人的两世真心。

突然病倒让盛秋月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清楚地明白，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不怕苦不怕累的女强人。

她会老，会因操劳而倒下。

在找回林渺前，她一厢情愿地以为她可以成为孩子依靠，原来人不能与年龄抗争，当她老去病倒的那天，她会成为累赘。

没有了她，林渺这傻儿子怎么办？

以前盛秋月恨宋家人抢走他儿子，恨宋逸辰把林渺带坏。

如果说那时怀抱着仇敌的打量，这时便是考官般的审视。

去审视面前这个人，能否成为小儿子往后的依靠。

林渺醒得很快，循着肉包子的香气张开眼睛。

宋逸辰把小笼包挪开一点，林渺迷茫地追随着包子挪脑袋，他刚醒来，神智不清，条件反射地耸动鼻尖。

“唔……”林渺猝然惊醒：“宋逸辰…”

“生日快乐，阿渺…”宋逸辰俯身将他拢入怀抱，趁着林渺没睡醒，赶紧抱一抱。

下一秒，林渺双目豁然明亮，虽然看不见，但这并不妨碍他一记头锤，砰——

“嗷！”宋逸辰捂住下巴，痛得拧紧眉头。

“臭小子。”宋逸辰小声嘀咕。

林渺恍若未闻，摸到小笼包，试探着递向盛秋月的方向：“妈妈，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