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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年后开朝的前一日晚,明煦再一次被父亲明溯叫进书房,这次心知父亲已做出决定,而这个决定并不难猜。果然,一踏入书房,明溯便开门见山道。
“冠礼是大事,君子始冠,必祝承礼,加冠以厉其心。我儿父母宗祠俱在,若无冠,乃越礼,非君子之行。”明溯说完轻捋胡须,神色柔和,“煦儿若是觉得繁琐耗时,移动心绪,那便先取字,便于科举应试,朝堂行走,待尔成年,再行冠礼。”
这次明溯没有让坐,明煦自进屋便在堂下站着,闻得此言,郑重长缉:“请父亲赐字。”
“取字润之吧,与我儿正相合。”看着堂下长子长身玉立,君子之姿,明溯暗暗点头。
煦者,温润也。煦字从火,润字从水,润乃君子之泽,果然是极好的。
明煦却是面色一僵,好是好,可他还真不敢用。
“我儿可是不喜?”明溯皱眉,他自然没错过儿子脸上的不自然。
“润之极好,非是不喜。”明煦一边回话,一边迅速的想破解之法,长辈赐字除了是关爱与期许,还是君臣父子,宗族礼制,长者赐,不可辞,无论喜不喜欢都不应反驳。所幸现在不是在正式加冠礼上,只有父子两个人,还有转圜的余地。
“儿子只是惊讶眼前一幕竟与前日梦境相合。”明煦皱眉,似乎真有其事。“前夜梦见国逢大难,蛮夷入寝,民族风雨飘摇,民不聊生。有一伟人横空出世,历经艰难,牺牲惨重,历时数十载救国家于艰难,黎民于水火。”
迎着明溯惊疑不定的眼神儿,明煦继续往下:“虽说应是后世之事,但如今恰巧入我梦来,想来是警醒之意。”
“我儿想说这救世之人也是唤作润之?”明溯定定看着明煦,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父亲,儿取字前夕有此梦,虽说读书人不语怪力乱神,但如此征兆,还是避讳的。”
明溯不语,思来想去觉得润之是极好的,儿子没有缘故推辞才是,既如此不应,方才所言应非编造之语。那么既然有梦预兆,还是罢了,名字是要用一辈子的,不好叫儿子心里不适。所幸自己也是挑拣了好些日子才抉择出的润之二字,余下的也是好的。
“避讳便避讳罢,既然润之不能用。”明溯沉吟道:“《墨子经说下》有云:景光之人煦若射。光字不好,我儿便叫承景吧,这回总该好了?”
承景,明煦默念了几遍,抬头看向父亲,明溯望向他的目光满是厚望,明煦不禁扬唇一笑。“必不负父亲所愿。”
想想承景之名背后的期许,明煦觉得压力不小,不过转念一想,长辈所期望的正与自己所求相合,便也不觉的什么了,说起来自己还是嫡长,幸亏父亲没说出叫“伯承”,不然也太难了。
这边宋氏也忙完了年礼亲友来往之事,听说丈夫给儿子取了字,便将儿子叫到身边说话。新奇了一会儿明煦新得的字,就说起了其他。
“昨日你方姨娘过来,说熙儿那孩子今年也十五了,国子监里也学了好些年,监里夫子说那孩子火候够了,该下场试试。”宋氏仔细看着明煦的脸色,轻声道:“我儿十四便中了举人,你弟弟现如今仍是白身一个,他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未免有些不好看,外边也难免起议论。”
“姨娘的意思呢?”明煦明白宋氏的意思,不免有些好笑。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自古以来,家族资源都会倾向于培养嫡长子,为了长子的仕途,甚至会有意压制下边子弟的发展。明家子嗣不逢,资源上还好,明熙虽是庶子,仍旧占了国子监的名额,可虽如此,明溯仍是有意拉开兄弟两人入仕的时间。
但是明煦自己,却是不在意的,朝堂上诡谲难辨,独木难支,还有什么比手足更值得信任与有力的呢,只是他自己是嫡支,这话不能由他来说,所以这些年他关心弟弟学习进度,却不曾与他谈论抱负。
“你将要大婚,届时你祖父必是要回京主婚的,你姨娘的意思是让熙哥儿随着去江南应考,考完了再回来。”提起方氏与明熙,宋氏一贯带着几分亲近,方氏是她的陪嫁丫鬟,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安分的紧,宋氏与她有几分主仆情谊在的。“此事母亲与父亲商议便好,儿子无碍的。”明煦表示他乐见其成,不用特意照顾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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