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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蔚然在酒店门口接到了谢子京和秦戈。
两人看上去都精神饱满。谢蔚然看到秦戈耳朵后面有吻痕,顷刻间心里翻转了千万个念头,最后问出一句话:“睡得好吗?”
秦戈:“很好。”
谢蔚然:“睡到中午呀?”
谢子京:“你?等我们很久了?”
谢蔚然:“没有没有。”
她开车载着两人前往姜永的村子,心里实在为总部的人感到吃惊:刚见面的时候还是一副不太熟的样子,这才过了多久,床都上了?
她的大闸蟹爬到了后座,摆动绿豆眼看后座两个男人脑袋凑在一起刷微博。
谢蔚然一路上都有点儿心不在焉。她时不时往后视镜里看一?眼,不确定自己是期待看到他俩偷偷亲嘴还是害怕看到他俩偷偷亲嘴。
煎熬中,车子已经停了。
小海和姜永蹲在路边的林子里,姜永用树枝在地上比划:“你?这样套公式完全是错误的嘛!几?个力的方向你?都没分?清楚。”
秦戈和谢子京走过去静静看了一?会儿,发?现姜永是在给小海上课。
他捡的纸皮捆扎好了,被小海坐在屁股下。
几?个人顶着下午两点的酷辣大太阳,听姜永用三种方式解开了一?道物理题。
谢子京:“人才规划局的学力测试考这些?”
秦戈:“据说可能考。雷迟已经把小海的事情告诉他的老师了,他老师很感兴趣,催着小海尽快去北京,他要亲自和小海谈一?谈。”
小海起身的时候帮姜永拎起了纸皮:“我妈打算跟我一?块儿去,下周的火车。”
“别紧张啊。”秦戈说,“不会很难的。”
小海冲他笑了一?下:“我不怕,我有人保佑。”
谢子京奇了:“谁?”
小海摇摇头,不肯说。姜永走在一旁,跟秦戈说起他上学的种种事情。他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许多,虽然仍旧满头花白的头发,但双目有神,脸上满是笑。秦戈知道,他在为小海高兴。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随之发?生种种变改的,还会有许许多多的人。
送姜永回家之后小海就与众人道别了。临走时姜永还不忘提醒他:“最近几?天就别下海游泳了,注意安全。实在想游也别脱裤子,万一?又被人说你耍流氓,影响评价怎么办?”
小海挥挥手跑走了。姜永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身影消失。“真能考上吗?他真的能继续读书?”
“一?定能。”秦戈忽然想给这个老人一点儿信心。
这一?次巡弋比上一?次容易得多。姜永完全信任秦戈,加上他心情非常好,秦戈没有遇到他“海域”的任何抵抗,再次落入了那个黑乎乎的监室。但与上一?次不同的是,他还未站稳,眼前黑色的景象便开始分?崩离析。
不过一?个呼吸的瞬间,他已经走在风雪之中。
谢谅走在他面前,手里拽着一?根铁链。铁链很短,系在一个身穿厚实棉衣的人双手上。
秦戈回头,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皮卡。雪不大,但风很冷,他听见谢谅的声音传来:“别乱动,别咬舌头。你?的‘海域’不痛了吗?”
四野茫茫,几?乎看不清远处的山岭。秦戈转身走到谢谅身边,他看到双手被铁链束缚的周游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谢谅弯腰把他搀起:“别怕,到了零号仓,你?就不会再见到我了。”
周游抬起头。他注视谢谅的眼神很奇怪,带着渴望,又满怀浓重的憎厌。
三人继续往前走,很快抵达了山脚。山上覆盖着厚厚的雪,一?步下去就是一个深脚印。
姜永径直走到一片空地。他蹲下后扫开面前的积雪,露出了一?块石板。石板上篆刻着两行陌生的文字,姜永像是不太确定似的,抬手在几个大字上按来按去。很快,一?个松动的地方被他按得凹陷了下去。一?个方正的小洞口出现在姜永面前,大概只有婴儿拳头大小。
姜永起身避让,谢谅踏前一?步。他手心腾起雾气,一?片孔雀羽毛从雾气之中钻出,像是被牵引着一?样,钻进了那个黑魆魆的小洞。
秦戈忽然明白了:零号仓的门,不是从外面开启的。它是由仓内的管理人员打开的!
而打开零号仓的钥匙,就是谢谅身上的羽毛——或者?说,是特管委里某些可以进?入零号仓的哨兵或者?向导,他们精神体的某个已经被记认过的部分。
他心中顿时一沉:即便调剂科的人和雷迟来到了零号仓的入口,他们也根本进不去。
退一?万步讲,哪怕他的兔子,或者?谢子京的狮子能够分?离出某几?条毛发?钻入小洞,这些毛发?也不可能被管理人员识别和认可。
眼前的石板忽然震动起来。
姜永和谢谅让开几?步,石板强烈抖动了片刻,像是被人从内部卸下来一样,缓缓下降。
姜永当先踏了进?去。在秦戈以为他可能会从高处坠落时,有某种强韧的东西卷住了他的身体。
“……不能修个升降梯吗?楼梯也行?啊。”姜永落地后忍不住说,“我真的很不适应被鼻子卷起来的感觉。”
地下是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中弥漫着雾气,雾里的几?盏灯影影绰绰,让这儿显得更加阴暗莫测。
几?乎在姜永落地的瞬间,谢谅和周游也落地了。谢谅拎着几?乎要瘫倒在地上的周游走了几?步,雾气中显出一个干瘦且矮小的人影。
“这次是他?”那人声音粗哑,“零号仓很久没接收过这么?年轻的囚犯了。”
他捏着周游的下巴,举起手中的灯,照亮周游和自己的脸。秦戈看到他的脸,心里先冒出了几?分?不适:这人长得很像老鼠。
周游的眼睛黑且亮,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陌生人。那人仔细地打量周游,最后拍了拍他的脸。
“真俊……”他笑道,“也真可怜呐,进?了零号仓,你?这辈子可就出不去了。”
“行?了,老鼠。”姜永说,“快办手续吧。晚上可能还有大雪,我俩得在雪下来之前赶回去。”
头顶的缺口又被石板填上了。秦戈这才发?现,两头巨大化的白象正立在自己和谢谅身后。它们用鼻子安装了石板,大耳朵动了动,垂首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它怎么比上次还大了?”姜永看着白象问。
“没事做,我只能用自己的精神体做研究,倒是有了一?些心得,以后它可能还会更大。”老鼠笑着说。
雾气中又走出一头小象,它甩甩鼻子,示意众人跟着自己。谢谅和姜永显然已经熟悉这个过程,跟在小象和老鼠身后往前走。
秦戈再一?次震惊了:这个名为“老鼠”的人,他能将自己的精神体巨大化,而且他还拥有类似白小园的能力——复制精神体。
他是守卫吗?零号仓只有一?个守卫?
秦戈很快得到了答案:他们在浓重的雾气中穿行?了片刻,终于走入一个明亮的圆形房间。房间像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场所,无数秦戈看不懂的机械分?列其中。由于姜永当时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些机器上,秦戈在他的记忆里也没能将这些机器看清楚。他只看到房间里有人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非常壮实的男人,上身赤.裸,上臂的肌肉跟老鼠的脑袋差不多大,胸肌发?达,双耳肥大,圆乎乎的头颅上是圆乎乎的眼睛,看起来还有几?分?憨态。
“好久不见。”他开口跟姜永和谢谅打招呼。
几?只老鼠托着茶杯与茶壶奔到来客面前,高高举起。
“谢谢。”谢谅没有接,“大象,我和姜永赶时间,这个人你?们先做好登记手续吧。”
老鼠们把茶杯和茶壶放回原位后消失了,化作一?团白雾。
被称作大象的男人,和名为老鼠的男人,把周游按在位置上,开始给他抽血登记。
周游忍不住发抖,转头对谢谅和姜永说:“我错了,我真的知错。我不想呆在这里……”
老鼠拿出注射器和药瓶,转头看他:“别怕呀,这里挺好的。”
周游闭嘴了,他几?乎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团,清澈的药水顺着他注射器和针头进入他的肌肉。
片刻之后,他歪着脑袋,开始轻轻发?抖。
“姓周,但没有名字?”老鼠点击翻看周游的档案,“他是从来没被登记过的特殊人类?”
“家庭情况比较复杂,没有上户口。后来一直在王都区生活,没有身份也能过下去。”谢谅说,“如果一?定要称呼,你?们可以叫他周游。”
“犯了什么?事?”老鼠问。
周游的档案里对于他做的事情语焉不详。老鼠和大象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谢谅和姜永:“这么?年轻,犯了什么?大错?”
谢谅笑了笑:“杀人。”
老鼠:“就这样?”谢谅和姜永交换了眼色。“怎么回事?”姜永笑着说,“零号仓只负责接收囚犯,囚犯做了什么?,有什么?能力,你?们是不能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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