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色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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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厕的地板很湿，分不清究竟是尿还是水，我只知道我被它们溅了一脸，有着微微的酸味。

抬头一看，一大排龅牙赫然晃在我眼前，上面还有粘稠的黄色牙垢以及青菜渣，一口口热气往我鼻子喷，就像是臭水沟的味道，非常恶心。

我虽然被臭得快要晕过去，但是我却眉头也不敢皱一下，连忙惶恐地把头低下。

因为在我面前的这位，是刚进学校就把他们班班主任打得不能自理，住进医院的狠角色，人称龅牙哥，又叫疯子！

龅牙哥虽然身子板很瘦，但是打起架来就跟不要命似的，非常凶狠，有一次他身上被人捅了两刀，但是仍然呲着一排牙狂笑着用一砖板将对方撂倒。

龅牙哥跟人斗狠有个习惯，不见红不收手，从来都不怕把人打死，更不怕把人打残废。

据说，他之所以敢这么疯狂，是因为他爸是我们镇里边有名的混子之一！

怎么我会惹到这么一个煞星！我死死地闭着双眼，心里扑通扑通地狂跳，手脚不听使唤地颤动着。

“啪！”

龅牙哥抡起手掌直接给了我一巴，力度很大，把我抽得七荤八素，眼睛直冒金星。

我晃了晃头，挣扎着想起来，但是紧接着，他又抓着我的头发，把我头扯起来，一拳，一拳地打到我的鼻子上。

鼻子火辣辣地疼，只有鲜血血像断了的水龙头，不断地往外面涌，把我的整件衣服都染成了红色。

从头到尾，龅牙哥都没有吭一声，其他的人则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烟，白色的烟雾缭绕在整个厕所里。

我的眼睛很模糊，隐隐约约中好像看到龅牙哥走进了厕所，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个桶，不断地往桶里吐着痰。

“敢动我马子，你他娘的是不想活了？”

龅牙哥一吼完，猛地将桶往我头上一扣，我的眼前就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我只感觉到有很多的纸巾在不停地洒落到我的眼睛上、鼻子上、脸上，有一些更是直接被血沾到了嘴里。

好臭，一股股恶臭往我鼻子冲去，这臭味，竟是屎的味道！我想起来了，这个桶平常就是用来给拉屎的人放厕纸的！

我受不了，好想吐，挣扎着蹬腿，双手想把头上的桶移开，但是却发现龅牙哥的腿在桶上死死地踩着！

我越是挣扎，越是叫，那令人反胃的厕纸就越是贴进我的嘴里。

紧接着，无数的脚就像雨点一样踢踹到我全身的每一个部位，他们一边踢，还一边口里“草草草”地骂着。

我哆嗦着慢慢地卷起了腿，把身子尽量蜷缩起来，双手抱着脖子，我看电视里说，这样可以降低对自己的伤害。

然而在绝对暴力面前什么样的防御都是没用的，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头都在剧烈地疼痛着，脑袋嗡嗡嗡地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感觉自己好像下一刻就会死去。

我当时心里已经绝望，死就死吧，死了以后我就可以解脱，就再也不用这样被人践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他们打累了，又或许是他们感觉我真的死了，反正他们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厕所门口，走之前还挨个对着我吐口水，嘴里骂骂咧咧地道：“垃圾仔！”

厕所恢复了安静，我就这样，忍着剧痛把厕纸桶从脑袋摘开，像死尸一样躺着。

那天我没有再回到教室上课，因为我知道，就算回去，也只能是惹人笑话，没有人会同情我，甚至没有人会在意一下我身上的伤口。

我突然想起了我妈，她虽然懦弱，胆小，还老爱哭，但她却是这世上唯一会关心我的人。

于是，我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去。

中间有几只流浪狗不知道是不是闻到我身上的屎味，不断地朝我狂吠，还龇牙咧嘴的，我一看到这狗咧嘴，就想起了龅牙哥，一股怒火从心底里直接冲到了天灵盖，直接抡起几个大石头把它们砸得昂昂直叫。

“终于到家了！”

看着眼前这破旧的木门，我居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但是，下一秒，当我把门推开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怒火中烧！

一个跟头熊一样又黑又壮的男人，光着膀子，抡着木棍，在我家像发狂一样砸着东西，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难听至极的话。

而我妈此时正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眼睛哭得红肿，脸上更是有几条清晰可见的手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