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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之后,风长健悄摸摸把花仔带到麟堂的东南角上。
这边算是麟堂的小花园,有些花木山石,中间还有一座凉亭。
只不过麟堂生徒们每天都□□练累成死狗,很少有人会往这边来。
还没走近,花仔就看到了亭中那道清丽的身影,立即刹住脚,“那是……你姐?”
风长健意外:“花哥你怎么知道?你见过我姐?”
花仔心说不单见过,还欺负过。
“你说有惊喜给我,就是你姐?”花仔打算走人。
“哈哈不是不是,是烤全羊!”
“叮”地一声响,花仔的眼睛睁大了。
姜安城离开课舍的时候,遇见了荣王。
荣王看见他衣袖都湿了半边,顿时一愣:“你底下那些人怎么做事的?”
姜安城没有答,只问:“有事?”
荣王同着他往外走,因往来的生徒太多,遂拉他走了条稍微僻静点的道。
一面走,一面道:“我只是看你近日有些操劳了,过来嘱咐嘱咐你,人只有一世,命只有一条,别一个人当好几个人使,哥哥我会心疼。”
姜安城安静地走在他身边,没有接话。
荣王道:“好在过些天这些生徒们便要出去操练了,你在这边的课可以暂停,好歹能松泛一阵子。”
春秋两次公试不单包含兵阵骑射等学舍内的功能,更包含出外实战的成绩。是以每年四月与十月皆有一次出外操练的机会。
以姜安城和荣王这等客座夫子的身份,自然是不随行的。
是以荣王便问姜安城要不要去明月坊听曲子。
姜安城:“抱歉,没空。”
这个答案荣王的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来了,翻了个白眼:“若不是玉娘子只肯为你弹《天上香》,我才不想和你一起逛乐坊。”
很快他又想起一事,“对了,你待花仔会不会太严了些?连饭都不让人吃顿好了,人现在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这几天花仔没有再去隔壁蹭饭,荣王觉得有点奇怪,还特意问过花仔。
花仔当时一脸沉痛:“我要好好听夫子的话,无论如何都要忍下去。”
姜安城微微抬了抬眼:“哦?她当真这么说?”
“你难道没发现她最近都没□□么?连晴光和云影都安全了不少。”
荣王对这位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可是再了解不过,姜安城待所有人都一派温和,实际上是与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但在花仔这里,他却是严苛得不近人情。
“因为她是可造之材。”
雨已经停了,树叶上犹凝着水光,偶尔滴落一两滴,渗进衣料,带来微凉的寒意,很像从伞下漏进来的雨水。
“她小小年纪,就已经骁勇无双,只要稍加打磨,便可为良将。只是她自小肆意任性惯了,所以我才要花些心思收敛她的性子,约束她,管教她,使她通晓为将之道,其实在为人。”
姜安城说着,发出一声稍带满足的叹息:“她既然能对你这样说,看来是颇有成效了,不枉我……”
底下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一转弯,就看见了前方的凉亭。
当然也看清了凉亭里的人。
风长健姐弟俩站在石桌旁,从这个角度只看得见背景,石桌上似乎放着一只椿箱,
花仔就在他们的对面,望着椿箱里的东西,一双眼睛睁得滚圆,眼珠子好像随时会滚下来。
口水大概也已经流下来了。
风里飘来浓郁的肉香,荣王吸了吸鼻子:“唔,是烤羊。安城,看看你把人家小孩子饿成了什么样,看见肉都馋成这样了。”
“…………”姜安城转身就走。
荣王追上去:“哎,过了凉亭就出门了,走回头路可得绕好大一个弯呢。我倒是无所谓,你人多事忙,当真要绕路么?”
姜安城不说话,步子迈得更快了。
荣王试图劝他:“这小孩子吧,你管得越紧,她就贪吃得越厉害。不然你要禁就禁别的,肉就别禁了,你没发现你这徒弟有多能吃吗?禁着不给肉吃,她自然是受不了,再说了,我那堂妹的手艺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谁抗得住——”
“夫子!”
身后脆生生的一声,姜安城站住了脚,回过身。
树木深翠,满含雨意,拱卫着中间这条卵石砌成的小道。花仔从小道上跑过来,步履轻盈迅疾,像一头从山林深出奔过来的梅花鹿。
“你们怎么在这儿?”
花仔问完就发现姜安城看她的眼神十分奇特,像是有点高兴,又像是有点欣慰,还像是有点满足。
花仔不由看了看自己,有什么不对吗?
“小花仔,那羊肉你没吃吗?”
荣王好奇地问,虽说他见识过花仔横扫千军的干饭功力,但这么一会会儿功夫就干掉一头羊,不太可能吧?
“别,别提!”花仔痛苦地捂心窝,“走走走,走快点儿,老子现在还闻得见香味!”
她一面说,一面拉起姜安城的手就跑。
“哎……”荣王试图阻止她讨罚,姜安城一举一动皆守规矩,讲君子端方稳重,不动如山,像这种在外头手拉手狂奔的事情,绝对能把姜安城惹毛。
然而他只出了这一声,就见姜安城跟着花仔跑了起来。
姜安城腿长,一步迈得远,花仔脚快,两步恰好抵姜安城一步,如此不搭调的两个人居然在一起跑了个肩并肩。
荣王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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