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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江驯说懵了?的乔佑忍不住低头看向椿岁白绒绒的居家鞋。椿岁下意识动了?动拖鞋里的脚指头,小猫耳朵耸了?两下。
乔佑回?神,气呼呼地拉住椿岁的手:“姐姐,我带你去厨房看看今天的菜吧!”
气死了?!昨天买的时候怎么?不告诉他!爸爸肯定是故意的!
江驯看着手拉手往厨房去的两个小朋友,无声弯了?弯唇,把蛋糕搁进冰箱。
椿岁在院子里被无视的郁闷,乔佑被套路的气愤,转眼被厨房里热火朝天的香味取代。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椿岁很有自知之?明地探头探脑问。
乔佑笑:“地道的山城男人,哪有叫女人和小孩儿做事?的。”
乔佑严肃地说:“就是。姐姐你不用帮忙,我就是带你来看看菜。”
椿岁牵着他乐。
乔熠解了?围裙,敲了?敲乔佑的脑袋:“所以?你就珍惜这难得的几年吧。”
乔佑没来得及躲开,虎着脸摸了?摸额头:“哥哥,你快好了?吗?要是还没好,我先带姐姐去玩儿会儿,这里油烟太大了?,不适合女孩子待。”
乔熠啧了?一声,气笑了?:“合着我就皮糙肉厚?”
乔佑给了?他一个“你有自知之?明就好”的眼神,边拉着椿岁出厨房,边说:“姐姐我们去拼乐高吧!”
椿岁重新被乔佑拉出厨房的时候,下意识瞄了?眼乔熠脚上?穿的居家鞋。
非常正规的一双格子布艺居家鞋,和“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完全不在同一频道。
椿岁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躲开视线挠了?挠脸,跟着乔佑去了?小房间。
小房间书桌上?摆着拼了?一半的消防局,橱柜里还有几样已经拼好的。
乔佑拉着椿岁坐好,歪着小脑袋看了?眼门口没人,才朝她挤了?挤眼睛,小声说:“我每次都不会全部?拼好一个,这样下次就又?能来爸爸这儿玩啦。”
椿岁愣了?下,接着抿唇,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她能看得出来,乔佑是很喜欢江驯的,大概就如乔熠所说,小朋友忍不住想从江驯那儿找一点缺失的父爱。只?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江驯对乔佑俩兄弟,好像始终有一种“你们来也可以?,你们如果离开我也无所谓”的情绪在。
两个人凑着小脑袋拼了?一会儿,乔佑又?跟她解释:“姐姐,这里本来是我和哥哥住的。”
乔佑鼓了?鼓脸,眼睛盯着他的消防局继续拼,好像挺无所谓地说:“哥哥带我来江城的时候,是爸爸不得不回?来,山城那里,好像也没有希望我们再留下的人了?,所以?我们就一起过来了?。要是不看照片,我已经不记得真?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啦。”
椿岁心里闷闷的,什么?也没说,揽过已经停手的小朋友,抱着他轻拍他后背。
“姐姐,”乔佑揽着她的脖颈,脑袋磕着椿岁的肩和她说,“哥哥说,爸爸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椿岁心脏一涩,乔佑又?有点犹豫地和她咬起了?耳朵:“姐姐我跟你说哦……”
“吃饭了?。”敞着的房门被敲了?两下,江驯站在门口说。
椿岁一愣,乔佑更是一下子从椿岁怀里蹦了?下去,拉着椿岁的手说:“姐姐我们吃饭吧!”
“……”椿岁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孩子在江驯跟前怎么?怂成这样。
见他们两个要出来,江驯一早站在门边让开了?,椿岁出去的时候,偷偷摸摸扫了?眼他的表情。
江驯不知道是没听见乔佑和她说悄悄话?之?前的那句,还是压根不在乎,大大方方回?视她,并且一脸“你又?在动什么?鬼主意”的朝她微挑了?下眉眼。
椿岁一秒严肃脸,非常淡定地看着他,只?在转头的时候,才鼓着腮帮子轻吁了?口气。
胸腔里那阵涩意又?泛了?上?来。
乔佑说,他问过乔熠两回?,江驯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了?,乔熠总是敲着他脑袋说小孩子知道太多长不大。
但是他又?对三岁以?前的事?情有一点点印象,反正在山城的时候,江驯是有妈妈的。他有一回?偷偷跑过来找江驯玩儿,还撞见了?有个自称是江驯爸爸的人来找他。
她从没开口问过江驯的私事?,江驯在她眼里,除了?怼她的时候不遗余力,嘴欠了?点儿人狗了?点儿,似乎没有哪里不好的。
或者?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人在她眼里不是没有哪里不好,而是总有那么?多数得出来的优点。
她无法?企及的智商,扫描仪一样的记忆力,就连她最拿手的单机桌桌乐,都能被他碾压。
从前,江驯知道她小心翼翼藏在壳子里的秘密。如今,她算不算也知道了?江驯的秘密呢?
客厅餐桌上?已经架好了?铜锅,牛油辣拼菌汤,是护城河包围孤岛那种造型的鸳鸯锅。
却已经是四川人民对朋友最大的妥协。
“岁岁喝什么??”乔熠分着啤酒和饮料问。
椿岁撑着凳子看过去,还没等她开口,面前就被搁了?一瓶草莓气泡水。
江驯放的。某天下午走班课,她一气之?下喝了?两瓶的那款。
“?”椿岁偏头看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抵着瓶子慢慢往他跟前推,边推边说,“我喝啤酒。”
小姑娘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腹抵着玻璃瓶,视线从她甲弧那儿的小月牙挪开,江驯垂眼看她:“喝醉了?没人有空管你。”
“我酒量很好的!”椿岁最见不得江驯看不起她,每回?江驯说她哪里不行,她就斗志昂扬。
江驯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小姑娘酒量有多好,他不知道。但那个每天见面的早夏,有一回?傍晚,小姑娘背着书包刚在江边坐下,就豪迈地摸出两罐啤酒,硬要和他走一个。
江驯也不清楚为什么?,明明从前她更像个小孩儿,他却没什么?要让她别喝的想法?。
大概……就是不想看见她借着压根没醉的酒劲,安安静静地抱着膝盖坐在江边的样子吧。一点不像她。
“哦。”江驯不咸不淡地应了?声,那语气就像在说:好不好都不妨碍你不能喝的事?实。
椿岁虎着脸跟他叫板:“小时候我都当饮料喝,我爸故意倒出来的啤酒沫都归我。”
“我也喜欢啤酒沫!”乔佑非常配合地举了?举小手。
“哪有儿都有你!”乔熠猛搓了?一把他脑袋。
江驯觑了?她一眼:“酒精伤脑。”
椿岁:“??!”就不能别见缝插针地嘲笑她成绩差么??!
眼看着俩人这火力比电磁炉都给力,乔熠打着圆场晃了?晃手里的草莓乳酸菌:“要不喝一罐这个吧?这玩意儿佑佑都能喝。”
明明是椿岁喝,乔熠问完,偏偏下意识地去看江驯的表情。
江驯瞥了?一眼那个三度,敛睫“嗯”了?一声。
战斗终于结束,屋子里腾起咕噜咕噜的热雾。
直到乔佑拍了?拍小肚子,还惦记着冰箱里的蛋糕暗示:“我们趁热点蜡烛吧?!”
“点蜡烛,唱生日歌!”椿岁配合地起哄,挪开江驯跟前的一小块地方,示意他放蛋糕。
好笑地起身,江驯开冰箱拿了?蛋糕搁桌上?。
少年白T的袖摆在臂弯里轻叠,露出瘦削的腕骨,举着餐刀就要切:“直接吃吧。”
椿岁都震惊了?,赶紧拉住他举刀的胳膊:“不是,蛋糕现在什么?时候不能吃啊?生日不就是走个流程才有意义?”
江驯瞥了?眼小姑娘搭在自己?臂弯上?的指节,敛睫看她,声线寡淡:“不用那么?麻烦。”
椿岁鼓了?鼓腮帮子,威胁道:“别逼我给你唱对所有的烦恼说拜拜啊。”
江驯有点懵,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乔佑却已经在旁边一本正经地拍着手唱了?起来:“对所有的烦恼说拜拜~,对所有的快乐说嗨嗨~。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每一天都精彩!”
热闹中透着欢乐,欢乐中透着喜庆。
江驯:“…………”
乔熠看着江驯略显龟裂的表情,乐得抬手抵着唇笑。
椿岁顺势抬睫看着他,也不说话?,下意识地轻晃了?两下江驯的胳膊。满脸写着“流程”俩字。
小姑娘指腹的温度,隔着交叠在臂弯里的衣料传过来,少年眸色微闪,挺不情愿似的说了?两个字:“行吧。”
椿岁终于松开他,替他拆了?冷焰火和蜡烛,乔熠立马拿打火机点上?,又?去关了?灯。
小姑娘平时也会哼些不着调的歌,头一回?听她唱出完整有词的,是那回?她“碰瓷”自己?撞了?她,在医务室里唱的。
这回?就是第二次。
简简单单的一首生日快乐,重复单调的几句歌词,还混着乔佑五音不全的杂音,却似乎因为陷进了?这一团暖黄的光晕里,变得温热柔软起来。
“好啦,”生日歌唱完,椿岁笑眯眯地对他说,“许个愿吧。”
结果,江驯垂睫盯着蜡烛看了?两秒,就微微倾身,贴近了?桌子。看那样子,是准备直接吹灭蜡烛了?。
椿岁:“??”这娃到底有没有过过生日??
“等等等等,”椿岁抬手,差点捂上?他的嘴,掌心快贴上?温热呼吸的时候才惊觉有些不对劲,应变能力极佳地一把摁住江驯的肩,面不改色心不——心跳得好像还是有点快的,赶紧说,“不是,你许愿呐,许完了?再吹啊。”
江驯挑眉,隔着烛光,椿岁都能看见他脸上?“居然这么?麻烦”的神情。
“……”椿岁一把把他推回?去,严肃警告,“快点,闭上?眼睛许愿,然后手要这样,”椿岁边说,边十?指相扣,合掌搁在下巴那儿,阖上?眼睫嘀嘀咕咕,“动作?要标准,许的愿才能灵验。”
小姑娘两扇长睫在晕黄暖光下氤染出浅浅的暗影。认真?又?虔诚的脸,同那天在松鸣山顶许愿时的侧颜交叠。
少年长睫轻颤,搭在膝上?的指节蜷了?下。
仿佛有什么?陌生却亟欲抓住的东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又?异常和软,轻软地包裹住那颗心脏,又?兀地让他有些莫名心慌。
椿岁演示完,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江驯神色莫名地看着她。
蛋糕上?的烛油正好落下来一滴,烛火晃了?晃,连带着江驯眼里的光点摇曳了?一瞬。
像牵着她的心跳,跟着一恍。眸色微闪,椿岁清了?清嗓子说:“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快,许完了?,我和佑佑都等着吃蛋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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