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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了下来,湛芳殿上?下却仍是一片欢喜。
主子有?了身孕,便是有了倚靠,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日后在宫里自然也是能仗着几分势的。
只是太子看起来却并非有?多欢喜。
眼下他正拧着眉头倚在床栏上,手臂搭在怀里那人的侧身上?,一副忧愁之色。
“母后送来的汤你可喝了?”
许纾华摇头,做出一副遗憾的模样,“妾身尚未来得及喝,估摸着这会儿还收在小厨房。”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傅冉的脸色,转而说道:“说来也是母后的心意,妾身这便让浣心将汤热了端上来。”
见她作势便要叫人进来,那人抬手将她又揽回了怀里,“不必。”
傅冉眸色微沉,大手轻轻揉捏着她的小手,搭在她的小腹上。
“如今你已有身孕,吃穿用度上?皆要万分谨慎,即便是母后送过来的东西也不能掉以轻心。”
听他这般嘱咐着,许纾华干脆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抬起眼来去看他那并不能谈得?上?欣喜的脸色。
“妾身有?孕殿下不高兴么?”她有些委屈。
“自然是高兴的。”傅冉垂眸望进她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指尖不由抚上?她微微上挑的眼尾,“只是眼下琐事繁多,又没个能帮你打理东宫事务的,孤是怕你太过操劳。”
许纾华眨了眨眼,“不是还有?沈侧妃呢么,交给她亦是不错的选择。”
傅冉眉头微皱,“她一个被父兄宠过头的小丫头,岂能做得?好这些事。”
这话听起上?是在嫌弃沈以纭年龄小不知分寸,可许纾华眸中却不由闪过一丝冷意。
入东宫之前,她又何尝不是个在父母兄长宠爱之下的小姑娘?
却是从不见他这般心疼自己。
罢了,她问这些也不过是为了试探这人是否有意扶她为太子正妃。
旁的倒也无需多虑。
眼下许纾华敛了面上的冷意,笑?着倚在那人的心口处,“殿下这般看重妾身,妾身定然不敢松懈,不负殿下所托。”
那人吻了吻她的额头,“罢了,还是让她来帮你分担些,毕竟你腹中孩儿更重要。”
皇嗣自是重中之重,许纾华倒也不意外。
这会儿她又笑?吟吟地问他:“不知殿下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只见傅冉皱着眉头思量片刻,终是沉声道:“女孩吧。”
许纾华眸色微沉,指尖轻轻拨弄着那人半披散下来的发丝,淡淡道:“妾身也是……”
只可惜,她眼下怕是并没这个福分。
翌日一早,暖荷被浣心带进屋里时,许纾华正站在窗台前摆弄着琉璃瓶中那一捧淡紫色的苕菊。
她手中还捏了一串火棘果,准备挑个好位置插.进去。
“侧妃,暖荷带到了。”浣心提醒道。
许纾华回过身来,朝着来人笑?着招了招手,“暖荷,你过来。”
暖荷顿了一下,这才怯生生地应着“是”,走至了许纾华身前,“侧妃……有何吩咐?”
“听闻你跟着太子妃学了别致的插花诀窍,正好来帮我瞧瞧,这串果子插在哪儿好看些?”许纾华说着便将手里那串火红的果子递给?了她,面上笑?吟吟的。
可即便是她笑?得?这样亲切,暖荷的手仍是止不住发抖。
她颤巍巍地接过那串果子,脑子里哪还有?什么诀窍,只挑了个略显空荡的位置插进瓶里,“这……这里吧。”
许纾华点头,“恩,确实是个好地方。”
她说着目光略过暖荷抖冒了冷汗的额角,在其周身绕了一圈。
这小丫头的两只手捏在一起,明显是十分紧张的。
许纾华笑着回到了榻上坐下,暖荷便也跟着跪在她面前,咬了咬牙道:“暖荷叩谢许侧妃不杀之恩。奴婢自知罪孽深重,承蒙侧妃不嫌弃,奴婢日后定会对侧妃忠心耿耿,生是侧妃的人,死了也是供侧妃驱使的鬼!”
屋里默了一刻,许纾华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样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会什么御鬼的妖术。”
暖荷还以为她是生气了,一时间慌了神,“不、不是!奴婢……”
“浣心,把人扶起来。”许纾华摆摆手,垂眸抿了口茶,正起脸色来。
“那些表忠心的话你倒也不必急着说,本宫将你调入湛芳殿,是感恩你那日替我挡了太子妃的簪子。一码归一码,你曾陷害本宫的事,本宫也都记着。”
暖荷瑟瑟点头,“是……”
“方才那串火棘果,你放的位置很对。”许纾华目光落在那瓶插花上,“苕菊颜色浅淡,自当应有?明艳的颜色来衬托出她的清丽,补上那一处的空缺。”
“而无论是哪一串果子,只要能够适当地补上?空缺,便都是对的。你可懂了?”
暖荷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忙又跪下去叩头,“多谢侧妃指点,奴婢定当好生伺候侧妃,将这空缺补上!”
“好。那今日起,你便和浣心一起在屋里伺候吧。”
暖荷本以为许纾华会私下对她严刑拷打,亦或是分给?她最苦累的活。
不成想一入湛芳殿变成了大宫女,这会儿激动得快说不上?话来,“多谢侧妃!”
“你既择了新主,名字自然也要换个新的。”许纾华手背轻托着腮,偏头思量着。
“奴婢的命都是侧妃的,一切但凭侧妃吩咐。”
她这话说得十分中听,许纾华不由微眯了眯眸子,满意地望着她,“你很聪明。日后便顺着浣心的名叫敏心吧。”
“敏心叩谢侧妃赐名。”
太子侧妃有?孕之事传遍了后宫,各宫皆送来贺礼,湛芳殿的门槛都险些被踏破。
孙慎平更是日日都来为她请平安脉,亲自熬制安胎药。
“侧妃,今日这药稍苦些,您忍一忍。”孙太医说着将一碗褐色的药汁呈到她面前。
许纾华忍不住扯了下唇角,“孙伯伯都说苦,那定然是极苦了。”
她说着已然将那一药都灌进了喉中,面色都不由得跟着泛白。
“侧妃,吃口蜜饯压一压吧。”敏心忙端着一罐糖渍桔瓣过来。
许纾华摆摆手,“不必。这苦我还受得?了。”
许是瞧着她脸色仍旧煞白,敏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浣心没好气地给拉到了一旁。
“侧妃说了不吃便是不吃了,你这副担心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敏心也不解释,只垂下头任由浣心将东西拿过去,又将人也给?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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