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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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是360度立体?声环绕的?歌声,唱完了《向天再借五百年》，陈星一把抢过了容瓦的麦就唱了一首《冰雨》，牧闻抽了抽嘴角,在男孩幽怨的目光钉死在他身上之前关上了门,实在没忍住，跟解祁吐槽了一句：

“我怎么觉得最近星哥精神状态有点不正常。”

“可能是失恋了吧。”解祁面不改色地道，然后顿了顿,“去外面？”

“不用。”牧闻摇了摇头，“我来过这，你跟我来就行。”

晚上九点多,正是这座城市最热闹的时候,解祁跟着牧闻熟门熟路地走进楼梯间，灯光昏暗，繁华绮丽的夜色被限制在小而狭窄的?一方窗格内，像是另一个世界。

他看着前面的人毛茸茸的后脑勺,他一直没说话,但?解祁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应该远没有白天开心。

事实上在人前的?时候，牧闻几乎没有看上去心情很down的?时候，这不仅因为他的?长相，还因为他的?性格,这个特点是解祁无?意中发现的?。

哪怕他上一秒还在因为糟糕的?成绩愣神,下一秒,要是凌飞之流的?朋友推门而入找他，他还是会努力调动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如常地来面对他们。

有些人就是这样，对这个世界善意已经成了自己的?本能。

解祁无?意去纠正对方什么,只是从此以后会更留心对方的真实心情。

好在牧闻对他似乎也要更特别一点，哪怕是异地，对着他也憋不住话，总要和他讲。

想到这，他嘴角勾了一勾，又想到了什么，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注意到了这份特别，却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注意到。

“到了。”牧闻的声音响起来，尾音上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骄傲，“我之前和他们来的时候发现的，这家KTV有一个天台，工作人员说上面在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看星星。”

“就是今天好像没有星星。”他稍稍有些尴尬，“我们凑合一下？”

解祁欣然颔首，走上前，打?量了一下四周。

不得不说，牧闻的骄傲是有道理的?。

这一片地方不大，视野却很宽阔，虽说摆了几张零星的?桌子和椅子，但?是来这里的?路比较隐蔽，还需要爬一个铁质的小楼梯，除了内部的工作人员，确实很少有人能够摸到这里。

也正是因此，这里更像是一个秘密基地，不管是谈心还是自我放空都很方便。

“坐吧。”牧闻给他拖了把凳子，自己也坐了下来。

“不需要跟他们说一声么。”解祁道。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我们这样很像在偷偷私奔。

“我手机开了震动。”牧闻冲他晃了晃手机，“一会儿他们找不到人了会叫的，没事。”

解祁点了点头：“好。”

牧闻咳嗽了一声：“那我开始说了。”

“你之前问过我。”他道，“我跟子阳和月月的?关系，我跟你说，我们是邻居。”

解祁“嗯”了一声：“所以说不是么？”

“也不是不是。”牧闻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以前确实是邻居，但?还有别的关系。”

“他们俩的?爸爸……就是我应该叫叔叔的。”片刻后，他轻轻地开了口，“去世了。”

“他是为了救我去世的?。”

解祁一怔，猛然抬起了眼，看到了面前少年已经有些发红的眼圈，那一双一向弯着的?笑?眼里澄澈而平静——

像是一汪潜藏着惊涛骇浪的深色海水。

＊

牧闻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拉着解祁上来，把自己藏了这么久的?心事告诉他。

他今天其实很开心，他身边是他最好的朋友和最喜欢的人，看到的是最漂亮的风景，华灯初上的?时候好像一切都那么美好，喝的?也只是甘美的橙汁，最多突破了一点喝了几口平时忌口的碳酸饮料，里面也并没有酒精。

可是刚刚躺在那和解祁聊所有人的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就有了一种冲动。

灯光很昏暗，解祁看着他的?眼神很专注，他说了那么多人的过?去，对于自己却找不到什么话好说——

但?其实并不是。

他其实也有很多话想说，只是换做平时他不会说，但?是今天，或许并不存在的酒精作祟，他突然就想把自己摊开来，把所有都告诉他。

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哪怕我们最后并没有结果?，但?是眼下，我想把我的?一切告诉你。

那些在记忆中泛黄褪色的，那些干净的?如梦一样的过?去。

我想告诉你。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深吸了一口气，开了口。

“我妈是在我外公外婆家生的?我。”他道，“在转来之前，我一直住在那里。”

那是一段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并不算太愉快，但?是对于牧闻来说，格外无?忧无虑的?日子。

县里都是老房子，相邻的邻居都有着多年的交情，有的?甚至是世交。无?论是哪家出了什么事，其他家都会自发地帮忙，当?然，也免不了家长里短闲言碎语。

牧筠生?牧闻的时候，就受过这样一段时间的非议。

牧家是当地出了名的?大户人家，家里的?女儿当初不顾劝阻嫁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小子不说，刚离了婚就跑回家生孩子，在当时还稍显有些落后的地方算是个大新闻。

“那个时候，伍叔叔刚认识阿姨。”牧闻笑了笑?，“他们在同一所学校读书，还没开始谈恋爱来着。”

他顿了顿：“大概因为是邻居吧，他们一家人都对我妈很好。”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外公外婆一直很感激他们。”他道。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很难，牧家是特别重视知恩图报以善意报答善意的人家，因而两家人家一直保持着非常良好的?往来。

“我小的时候其实有点内向。”他道，“一个是因为我外公外婆管得严，另一个也是因为……嗯，所以最常去的?其实就是伍家。”

“伍奶奶总是会有特别好吃的?糖给我吃。”他笑?了笑?，“伍叔叔是个很帅的?人，学校里有很多人追他，也会有人给他送巧克力，他实在推不掉的?时候就会偷偷塞给我，后来，他跟阿姨结婚了，给我塞吃的?的?人就变成了我阿姨，我就是这样长大的?。”

“那个时候我听到有人说过?我可怜。”他轻轻地道，“但?我不这么觉得。”

“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子。”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一点哭腔都没有，解祁一直沉默着，在这句话轻轻落地的时候顿了一下，还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