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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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笔墨纸砚收拾好，忽然发现箱子底有一个湖蓝色缎子的荷包，绣工精致，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的是什么，王珣心下疑惑，打开一看，眼前一片耀眼生花，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原来里面竟是一袋小金锭子。王珣心中砰砰直跳，半晌才冷静下来，将荷包中的金锭倒出来数了数，一共有八个，十分小巧，每个约有五两重。

荷包中还有一张字条，言明这些金子是给他日后读书科考之用，叫他只管安心收下，好生读书，不必心怀顾虑。

原来当日林如海临终前虽将黛玉托付给了贾府，到底不放心，多留了个心眼，悄悄另留了一笔财物与黛玉，供她私下花用。

黛玉虽清高无尘，却并非对钱财之道一无所知，她自幼受母亲熏陶，又天资聪颖，于管家理账一道亦十分精通，私底下早给荣府算了一笔账，出的多，进的少，必致后手不接。

黛玉对于荣国府里众人的秉性亦十分明白，阖府也只贾母与宝玉真心待自己，然如今贾母年事已高，宝玉万事不管，自己无依无靠，家中遗下的百万财物已被挪去建了省亲别墅，假以时日，父亲留下的这点东西未必能保住，与其最后白白便宜别人，不如自己花用了。

王珣年纪虽小，却是生的天资颖慧，若能好生教导，日后必成大器，黛玉见他家中艰难，不忍其天资被埋没，又因亡弟之故不免有几分移情，这才暗中资助。

王珣虽不知黛玉所想，但其心意却猜的到，看着这些金子怔怔出神，心下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四十两金子，兑成银子便是足足是四百多两！对普通百姓来说，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便是一辈子也花不完。

未见之时，黛玉在他心中是偶像一般的人物，是无数人心中的女神，及至见了真人，才发觉除却那层神话化的外衣，黛玉也只是个身世堪怜的小姑娘，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唯有寄人篱下。

寄人篱下的滋味不用说也知道，然而黛玉在此种境地之下，却还想着帮助他，让他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难受。

王珣暗暗下定决心，不论如何，就冲着这份恩情，他也绝不能让黛玉落得原著中泪尽而亡的下场。

因着这事，王珣也没了临帖的心情，将一袋金锭收拾好，依旧塞回了箱底。

所谓财不露白，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家已经够招人眼了，若是再叫人知道还有这笔巨款，指不定会惹来祸患。

另一边，刘姥姥与狗儿到了宁荣街，刘姥姥熟门熟路，直接叫狗儿将车赶到了荣国府西角门，自个儿下车理了理衣裳，上前给几个门上当差的小厮行了一礼，方陪笑道：“烦请哥儿通禀一声，就说红叶村的老刘来给老太太太太请安问好。”

小厮们不耐烦正欲驱赶，可巧其中一个先前帮着刘姥姥搬过东西，认了出来，忙制止了，笑道：“原来是刘姥姥，多时不见，您老怎么又来了？”

刘姥姥忙笑道：“先前多亏了老太太太太帮衬，我们家如今在城里置了座小宅子，如今已阖家搬过来了，今儿特来给老太太太太和奶奶姑娘们请安。”

那小厮听了叹道：“今儿不巧，府里的老太太太太和奶奶姑娘们都不在家，我们府里大管家赖爷爷家中有喜事，摆酒唱戏的请客，主子们都去赴席了。”

刘姥姥听了这话，也觉得今儿不凑巧，想了想，又问道：“那不知平姑娘可在不在？”

那小厮十分伶俐，知她虽是村妪，却是王夫人的本家亲戚，上回来时甚得贾母等人看重，连凤姐宝玉等一干主子都另眼相看，十分厚待，一时也不肯怠慢，忙笑道：“平姑娘倒是在，您老且等着，我这就叫人去里头传话。”说罢当即叫了一个未留头的小幺儿过来，将事情原委说了，进去传话。

刘姥姥闻言大喜，千恩万谢的谢过了，从车上拿了一大包果子散与众人吃，方叫狗儿把东西搬下来。

其他几个小厮这才有了些笑脸，帮着搬完东西，又从门房那里端了个凳子来，道：“姥姥年纪大了，且坐着等罢。”

刘姥姥忙谢过了，方挨着凳子坐了。

等了不多时，便见平儿带着两个婆子过来，笑道：“姥姥，这会子不早不晚的，您老怎么过来了？”

狗儿早已驾车退开了，刘姥姥忙上前请安问好，又将搬家的话说了，指着地上的一堆口袋笑道：“可巧屯里又收了一茬瓜果蔬菜，想着姑娘上回说爱吃干菜，我便送了些来。还有板儿也弄了些小玩意，孝敬老太太、太太、奶奶与姑娘们，一份份都装好了，贴着签子，烦请姑娘转交。”

平儿听了十分感激，忙笑道：“劳烦您老记费心挂着，偏巧今天老太太太太和奶奶们都不在，您老先进来坐坐罢。”

刘姥姥忙推辞道：“不劳烦姑娘了，家里还有事呢，这两日又预备着开个小铺子，还有好些事情料理，实在不得闲。”

平儿听了只得罢了，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虚留您老了，如今搬进了城里也好，家常没事过来坐坐。”

刘姥姥答应着，又说了一回话，方辞别平儿，坐车回去了。

平儿便叫小厮将东西搬了进去，写了签子的也命小丫头送去各房。

这厢贾母等人在赖大家吃酒听戏，往各处游玩一会，至午方回。

一时吃过晚饭，王夫人、邢夫人并凤姐等都在贾母房中说话。

只见平儿带着几个婆子，各捧着一个大盒子上来回道：“今儿一早刘姥姥来了，说她家搬到了城里，特来给老太太、太太奶奶请安，带了好些瓜果蔬菜来，说屯里没有别的可敬，只有几样粗物孝敬老太太、太太，要求赏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