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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文闭上了眼睛,他站了起来,却也接着揪起了莱拉的头发,他将毒刺对准了她的咽喉。莱拉全身颤抖起来。
但倏然间,一道巨响传来,黑影升腾而起,如迅雷一般荡了过来。
欧文的毒刺被扇在了地上。
莱拉落地抬头,却吃惊地发现,露西娅竟挣脱了“禁制之锁”。
挣脱禁制之锁,通常是在精神和身体的极限冲击下,才可能出现。那通常是被逼到绝境时产生的状况,但深渊历史上少之又少……
而冲破的代价,便是遭遇反噬,那是对于灵体的重创。
“燃血。”露西娅一道旧语,她全身的腐蚀之纹,都浮起了黑影。
燃血术,是鬼战士的法术,通过燃烧血液来获得力量。
她如同来自地狱,全身的影化作一头恶狼,将欧文扑倒在地。
“露……”欧文猝不及防,睁大眼睛。
而露西娅扼住了他的喉咙,他的肌肤立刻见血,也映着露西娅眼中的血光。她眼睛中盈满恨意,可以滴血。
她声音沙哑的说:“欧文·安霍尔德,你应该永入无边的极恶之地,在那里沉沦。”
露西娅的手中出现了一道黑影聚成的匕首,朝欧文的心脏刺去。
“少爷!”门却突然被打开了,听命于欧文的黑袍者们闯了进来。他们听见了动静,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而进入。
看到此情此景,没有犹豫,他们抬起了那印着符文的巨箭。
长箭破空,突突,射向了露西娅。
“不……”
欧文被掐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他想阻止,却是徒劳。
巨箭穿透了露西娅的身体,本就因为灵体重创而虚弱无比的她被冲击倒地。刚刚,她几乎用了所有的力量。
而在她倒地的时候,莱拉隐隐看到地面上的碧光粼粼,也听见了似乎有什么刺穿骨骼和□□的声音。“姑姑!!”
她哭泣着想要唤醒露西娅,但露西娅倒在那里,鲜血汨汨流淌,不再有回应。
“谁让你们……”
欧文的声音传来,但莱拉因为身体的剧痛,她已经逐渐听不清了。她隐约看到欧文奔向了姑姑所在的方向,也隐约看到了一位黑袍者继而也走入了暗室。
那人声音苍老,在怒吼:“……欧文·安霍尔德,你和你的父亲到底都背着长老会在干些什么?!”
那位黑袍老人竟朝她奔过来,莱拉看到了他浑浊的眼珠,高挺的鹰钩鼻,满脸的皱纹。但她也看到他和欧文一样的银发和金色瞳孔,让她即使意识模糊,也恐惧地瑟缩了下。
老人在痛苦地喘气,却说,“别怕,别怕,孩子,我这就带你回你祖母的身边。”
他把她从血泊中抱起来。
或许是手和脚太痛了,莱拉听不到声音,也发不出声音,她隐约听到其他人似乎在喊他“乌利亚长老”,随即她便晕了过去。
……
莱拉的手脚被精心裹上了草药和纱布,她昏迷着躺在石室的角落上,仿若进入了梦乡。
佩妮洛普盯着她,却在无声地流泪。
这几日柯塔林流了太多的血,但眼见孙女受到惨绝人寰的虐待,老人依旧忍不住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可以重新开口说话。她声音沙哑地冲着身前的老人说:“谢谢你,乌利亚,谢谢你。”
老人长着鹰钩鼻,银发金瞳,那是典型的安霍尔德长相。
乌利亚·安霍尔德,他是欧文的叔伯,如今安霍尔德家族的长老之一。
他看上去是个怪脾气的长相。然而当下,他却目光悲哀、愧疚地看着佩妮洛普,声音沉重地说:“是我来晚了……我也实在没想到,四十年了,我们再会是这个情形。”
听到“再会”一词,佩妮洛普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起了痛苦的回忆。
“……我知道我来北境后,你的家族是为了怎么保护你,是怎么来编排我的。”
她低声说,声音温柔、悲哀却冷酷,“如果我当初知道露西娅收下的是安霍尔德家族的人,我一定会让她小心的。”
“哦,佩妮洛普……”老人的目光锁在佩妮洛普身上,他们的声音同样痛苦。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那是悲戚的沉默。
不久后,佩妮洛普抬起了碧眸,其中是祈求:“乌利亚,我想见我的露西娅,求你带我去见她,好吗?”
……
露西娅躺在狼皮毯上,目光冰冷、空洞而模糊,因为痛楚,她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
不幸后拥有更多的不幸,当时她倒地,头正好撞到了那根毒刺上。所有人都说她活不了了,只有欧文说她能活下去。
欧文……想到这个名字,露西娅流下了眼泪。
“滚出去。”她对他说。银发少年说不。
直到那位黑袍长老带着她的母亲佩妮洛普和莱拉过来,她再一次让他滚,哭了起来,欧文才在老人的强迫下僵着身子离开了。
他走远了,真的走远了。
露西娅这才重新能够呼吸。
她看到自己的母亲走到了她的身前,怀中抱着昏迷的莱拉,架势像是一刻都不想撒手。
但母亲看到她,却又流下了眼泪,“哦,露西娅,哦,我的露西娅……”
露西娅压制住身上的痛楚,笑了笑,“母亲,我爱您,爱莱拉,也爱父兄。我可能要先你们而去,和他们相聚啦……”
佩妮洛普紧握住了她的手,却摇了摇头。
露西娅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而这时,过去的回忆,快乐的,悲伤的,惨烈的,都尽数在她脑海中荡过。
母亲的所在像是安慰和支撑。而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再支撑了,那件惨烈、肮脏的秘密,那件令她委屈的秘密,她不想一个人扛下地狱,她想倾诉。
露西娅突然像个小女孩一样哭了起来:
“那个欧文·安霍尔德,我恨他,真的恨死他了……”
母亲冰凉的手一愣,但那双善解人意的碧眸盯着露西娅,却并没有阻止她。
露西娅继续说:“……但我其实曾爱过他,爱过那个安霍尔德。他刚出现时,太美好了。我的生活本如在森林中的阴霾,他的出现便如同阳光。他那时说他愿意当我的情人,我心里好高兴。”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意识模糊,快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但我拒绝了他,因为我不忍破坏他的美好……结果到头来,我发现他就是一只蛆。”
“为什么啊,一只丑陋无比的蛆……”
露西娅在母亲怀里哭泣了起来,伴随着痛楚带来的抽搐。佩妮洛普揽着女儿,无声地流泪。
她低声说:“既然是只蛆,你就忘了他。”
“是啊,忘了他,忘了他……”
露西娅低声念道,她的手最终无力地垂了下来。
而也是在那一刻,在佩妮洛普难以克制的嚎啕大哭下,阳光落到了露西娅沉睡的脸庞上。
她愿自由远去。
……
“奥利维夫人,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
阴影中,佩妮洛普抬头,目光麻木而冰冷。
她说,“我可以说出宝藏在哪里,但你们必须放走莱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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