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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自顾自地说着家长里短,岑观言也快写完了信,落下最后一笔的落款。随后,他沉默了很久,停下手里的狼毫笔,坚定地说道:“会更好的。”
“若是我想,土地该归于朝廷所有,把租金降低,再让乡里有名望的长者贤人们投石分配,不需平均,按劳即可。”
岑观言话一说出口,便有些懊恼。实在是过于冲动了。若是有其他官员听到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明日他估计也得回家耕地去。
“郎君不愧是读书人啊,想的点子也比我强得多。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还真想多活几年看看啊……”
老者不住地点着头,拿着墨迹尚未干透的书信,蹒跚着离开。没一会儿,又捎来一碗茶汤,颜色透亮,里头浸了橘饼乌梅,非要看着岑观言喝了才肯离开。
他也拗不过老人,只得一饮而尽,老者才放心地离开了。
岑观言回到驿站时,顾仪坐在树下小憩,虽说是闭着眼,脑海里的思绪却是一刻没停。
苏复的话总归不能全信,那头纪家如今还一点动静都无,实在不能让人放下心来。
她正想得出神,脑海中乱麻一团,难以找到最初的开头与末尾的线头,忽地心口一痛。
心痛彻背,背痛彻心,跳动的心像是被束缚在灼热的火里,疼痛得连喘息声都接近消失,然后面色苍白如雪,是在阳光下会融化的脆弱。
她动作没变,依旧坐在树下,手微微抬起,从牙关逼出一句问候的话:
“岑卿回来了今日看着似乎还不错。”
语气如常。
“回殿下,今日遇到个奇怪的老者,依岑某所见,兴许可以为证。”
岑观言还是习惯行礼,再把目光错过,投在身旁的其他摆饰上,而不去接触她的眼神。
“那本宫等着岑卿的纸笺了。”
顾仪留下一句话,侍女匆匆忙忙地扶住她,往长公主在驿站的临时居所走去。
岑观言刚伸出的手停留在黄昏的风里,他状似无事发生,悄然收回。
容州错综复杂,形式变幻莫测,若长公主殿下也病倒了,更无人能掀开侵地案的真相。
他如此想着,想扶起顾仪,可惜手不够快。
谁知第二天,盛大的春风撞开窗户,送来早春的寒意,驿站内生病的不是顾仪,是岑观言自己。
许是受了寒凉,止不住地在打喷嚏。
岑观言只好找驿站官员要了火炉,也不出门,只在房间里靠着炉火取暖,想快些好起来。
可时间过去了近半天,岑观言的症状似乎更严重了,只能窝在被衾里瑟瑟发抖,连直起身的气力都没有。
顾仪也来探望过,带着苏府请来的大夫,也只看出了风寒入体。
“岑卿,看来今晚你去不了了。”
岑观言隐隐约约地听见熟悉的声音,可惜没有力气回复,也开不了口。
他似乎在滚烫的温度里又窥见了什么,抓住影影绰绰的线索,偏又神志模糊不清,最后被困在来势汹汹的寒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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