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高墙防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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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

“……”

“清醒点你这家伙！”

啪，有点响亮的声音响起。

“干嘛啊你。”士兵被脸上传来的剧痛刺激得变得精神了些。

“在这种地方睡着，你不要命了吗？”打了他一巴掌的人叉起手不悦地骂道。

“有什么关系，反正再守下去也迟早是死。”士兵将长枪抱入怀中，缩了缩身子，嘟嘟囔囔地说道。

“长官不是说了吗，再坚持一会就能等到援军了。”

“……最好是啦。”士兵将头撇过一边。

“你这家伙……”

一阵喧闹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怎、怎么？敌袭吗？”两人握紧武器四处张望，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许多士兵往同一侧涌去。

那是防线相反的方向。

“喂！”

士兵抓住其中一人的领子，问道。

“发生什么了？后面被攻破了吗？”

“哈？”结果对方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啊？”

“那你们这是……”

“啊啊，那是因为斯维安军团长带领援军到了啊。”

——

“恭候多时了，斯维安大人。”奎恩特低头，以略显颤抖的声音开口道，是因为感慨良多吗？

“辛苦你了，你好好地守下来了呢。”奎恩特低头的方向、身穿朴素甲胄却一面坚毅面容的男子——斯堪维的军团长斯维安。

“不胜惶恐。”奎恩特回应。

“首先，抱歉我这么晚才过来。”

“不，您能及时赶到真是太好了。”

“你这么说让我有些无地自容呢，不过，我算是给大家带来了好消息。”

“是？”

“我们是稍晚些从城中出发的，所以及时收到了消息，斯希格帝国也决定加入联合军。”

“斯希格……是我国北部的那个大帝国吗？”

“是的，但是对方表示他们也刚经过一场大战，所以无法腾出太多人手，让我们不要太过期待。”

“眼下的情况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要士兵们知道还有援军，士气会完全不同！”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大可将这个消息传遍整个联合军。”

“是。”

“接着，是我们的军力。”斯维安略一停顿后继续开口道，“除了你的父亲——克罗格领主的兵力和我手下的半数人外，基本各个领主的士兵都集结完毕了。”

“这样啊……那母亲大人和我的妹妹们……”

“还留在领地里，不过不用太担心，国王陛下会调度好国内的兵力的。”

“说的也是呢……”

“那么换个话题吧，斯维安大人，如果将援军分成支队的话？”

“若是按照你的编制，估计能再整编出十支支队吧。”

“噢噢噢……”奎恩特感慨不已。

“除此之外，大魔导师大人和他的弟子也来到了前线。”

“什么？那个大魔导师吗？”

“是的，大魔导师本来打算继续游历他国，但是听闻了联合军的建立和前线告急后立刻取消了计划，亲自挑选出弟子加入我们。”

“这可真是太好了……”

“不过有一件事稍微有点难办……”斯维安露出了微妙的表情，“这也是我们这次来的这么晚的原因。”

“请问是什么事？”

“……你跟我出来看看就知道了。”斯维安拉开帐篷的门。

“……究竟是……”奎恩特穿过帐篷，顺着斯维安指示的方向看去，瞬间不知该作何言语。

在奎恩特的视线前方，相当庞大的人群出现在营地里。

而他们身上的配备——

薄衬衣，没有头盔，没有武器。

这也是当然的，毕竟那个人群的主体并不是士兵，而是斯堪维的平民们。

“那个……斯维安大人？”

“我该从哪里说明比较好。”斯维安有些头疼似的扶住了脑袋。

“请以我能理解的角度吧……”

“嗯……一言蔽之，就是他们全都是自愿支援前线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哪个领主走漏了联合军的风声，人们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相当亢奋和活跃，就发展成现在这种情况。”

“……这……这样啊。”

“不过，也不算坏事吧？”

“看起来是这样……”奎恩特的视线停留在扑进家人怀中抱头大哭的士兵，“虽然有可能会变得贪生怕死，但也有可能会变得更加勇猛……吗。”

“而且这次我们带来的投石机用的石料都是民众帮忙搬运的，不然可能还要再晚些才能到达。”

“说是这么说……”奎恩特苦笑了一下，“但是真的发生战斗的话，我们可管不了他们啊……”

“袭城者的巨石可以攻击到营地吗？”斯维安扶着下巴问道。

“有这个可能，但是很难吧，毕竟营地离城墙还是很远的。”

“那有其他的可能会攻击到营地吗？”

“如果是那种怪物的话……”

“那种怪物？”

“像是蚀灵的魔物，但是又有些不一样，不过不用担心，圣殿骑士们可以处理它们。”

“这样啊，那？”

“营地遇袭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高墙失守吧。”

“这样的话，守住高墙不就行了？”

面对斯维安的话语，奎恩特不知该如何回应。

“而且啊，”斯维安继续说道，“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战场啊。”

听见斯维安话语的奎恩特再次看向人群。

“那个……辎重上的是？”奎恩特不由得指了指辎重车上的物体。

“嗯？武器装备之类的啊。”

“不是……我说的是更后面那些，数量更多的那些。”

“木材啊，各种工具啊，食物啊，好像还有香料……”

“等等，斯维安大人，食物我能理解，木材硬要说的话也还能接受，但是香料和工具？再说了，工具是什么工具啊？修理巨弩和城墙的吗？”

“如果需要的话，应该也可以吧？”

“如果需要的话？意思是不是用来做这些的？”

“据他们所说，可能会把这个营地改造成临时的城镇。”斯维安看着人群回答道。

“哈？”奎恩特发出了怪声。

“怎么？”

“这怎么可能？先不说时间问题，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关于时间……你可以试着相信斯堪维的人们，你看，这座高墙不也是你们独自在很短的时间里建立起来的吗？”

“唔……”

“而且，我一开始也跟你一样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然后您怎么改变了看法？”

“因为有个能说会道的家伙说服了我啊。”斯维安笑了笑，看向了人群中某个正在指挥的人，“他是这么说的，‘别再对士兵们说什么保护全大陆了，那是说给勇者听的，要激励士气的话还是要更实际的东西，而如何才能调动士兵们的积极性呢？那就是建立临时城镇，这样能让士兵们有着正在保卫家园的实感，更别说家园中切实居住着他们的家人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像坏人的说法？”

“唔……是……是有点。”

“然后，他又说，‘不过我没想到人们会这么热情积极就是了，这样的话，建立临时城镇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给士兵们一点心灵上的慰藉’。”

“慰藉吗？”

“是的，比如说热腾腾的饭菜和生活的氛围，军中是提供不了的吧？”

“确实如此。”

“那这就是临时城镇存在的必要性了。”

“……就算您这么说……”

“我想你也阻止不了人们的意志吧？所以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保护他们的同时，祈祷他们这个做法有用了。”

“也是啊。”奎恩特带着苦笑，疲惫地叹了口气。

“说不定再过不久你就能在‘城市’里买到喜欢的剑鞘或者其他的东西了呢。”斯维安拍了拍奎恩特的肩膀，“这个由平民们建立起来的补给线究竟能有何种程度的作为，就让我们验证一下吧。”

“明白了，那么，那位说服您的人是哪里的领主还是领主的亲属吗？”

“不哦，据我所知他只是个平民，好像是叫拉贡吧，我跟他好像还有过一面之缘呢。”

“平民吗？居然能有如此见解，真是人不可貌相。”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正常的吧，毕竟是那位阁下的关系者啊。”

听见新出现的人物，奎恩特皱了皱眉：

“那位阁下是指？”

“啊啊，那时候你在守卫领土所以不知道吧，我说的就是黑骑士阁下。”

“黑骑士吗？我曾听父亲大人说过，所以略有耳闻，但实际上没有什么实感，请问，那位黑骑士比您还强大吗？”

“这怎么能比得了呢？”斯维安苦笑了一下，“拿黑骑士阁下与我相比，可是在侮辱那位阁下的实力啊。”

“居然能让您说出这种话……那位……很强吗？”

“如果他出现在这里的话，能瞬间改变局势吧。”

“这……这样啊……”奎恩特露出了不太相信的表情。

“如果有机会见识到的话，你就会明白的，说起来，那位阁下现在到何处了呢……”斯维安说着说着眺望了一下远处，然后拉回视线，“我也差不多该去整编一下部队了，能把指挥权交给我吧？”

“您在说什么呢，从您到这的一瞬间，整个联合军都听令于您。”

“整个联合军就过了，不过至少在斯希格的人来之前，我要尽可能让这些家伙们活下来啊。”

斯维安看着因为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营地而高兴不已的士兵们，为了缓解压力般，喃喃开口道。

——

男人站立在高墙之上，盯着远处一动不动，而他周围的士兵们在警戒周遭的同时，偷偷窥视着他的表情。

“你说的就是那个东西吗？”

男人回头向一直候在他身后，曾经是最高长官的人问道。

刚刚他在看的，就是突然出现在人们视线内，覆盖了整个西南方向的大片黑暗。

正如字面意义所言，那片黑暗遮断了人们的视线，从前可以看见的废墟城市，现在淹没在其中，而且那片黑暗从远处看来模糊不清，其中还有什么东西在蠢动着，向上爬升着，像是有着自我意识一样。

“是的，斯维安大人。”奎恩特点头回应，“数天前它出现在西南诸国的方向，而且几乎是同一时间，西南方向和南方向的堕魂都开始有了动作。”

“具体是？”

“西南的堕魂是一开始就集结好的，似乎是有人统一指挥的样子，维持着待命的态势，只有在那东西出现的时候，派出小分队来零星骚扰我们而已，而最近的一次则是出现了中型规模的部队和魔物。”

“南面呢？”

“一直都有堕魂从南面的世界中心过来，有时候在远处眺望高墙，有时候会有几体来高墙前送死，但那东西出现了以后，南面的堕魂就开始组织起来，以半天为一个阶段开始对我们展开进攻，最近是一天两波攻势。”

“这样看来很明显是那个东西搞的鬼了啊。”

“恐怕是的，不过话说回来，自从您到了这个营地开始，堕魂就没有进攻过，不知是何原因。”

“总不能是在酝酿一股大攻势吧。”斯维安随口这么一说，他身后的奎恩特脸色变得很难看。

“希望不是这样。”

“不管怎么样，抛射类武器的弹药要准备好，投石机的射界判定好了没？”斯维安看向城墙前的空地。

“是，前去测量的士兵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等到标记完毕后，就万事齐备了。”

奎恩特听着斯维安的话，抬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

“即将入夜了呢，斯维安大人，建议您提早用餐，以防堕魂的突然进攻。”

“也好，饿着肚子战斗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毕竟我们之前就体验过一次了呐。”奎恩特苦笑了一下。

聊天的二人缓步走下城墙。

殊不知，无数双眼睛正在某处的黑暗中窥视着这个方向。

夜晚的高墙内，灯火通明，热闹程度甚至赶上了普通的城镇。

谁能想到这里居然是军队驻扎的营地。

“哦哦，这就是北大陆的特产啊！”

走在某处的圣殿骑士大声称赞着手中的东西——一串将蔬菜和肉类串在一起烘烤的串烧。

“小声点雷诺斯。”又一名圣殿骑士开口道，“不要打扰到其他人。”

“抱歉抱歉，坎内瑞尔。不过没想到，蔬菜和肉类夹杂在一起还能有这种味道，该说什么好呢……回去也试着做一份吧？”雷诺斯试探性地问道。

“别想了。”坎内瑞尔指着串烧上的食材，“大部分都是北大陆才有的东西吧，而且他们用的香料跟我们也不一样。”

“说的也是呐……”雷诺斯小小地沮丧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那我们去下一个地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