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四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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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北大陆声名在外的年轻女帝吗，果真名不虚传。诺尔盖德暗自佩服。

在安洁莉娅之后站起身的，则是一位头顶长着龍角的青年。

尽管诺尔盖德鲜少见到东大陆的居民，但还是能知道东大陆的皇帝并没有这么年轻。

“东大陆代表，亦是炽煌古国的皇太子，乾。”

乾面露自信微笑。

诺尔盖德认同般地轻轻点了点头。

相比于先驱都市的布雷德利，乾与他一样年轻，但更加落落大方，并更有领导者的气质。

但实际上，他正在内心抱怨着将会谈的事丢给他，正和母亲在东都卿卿我我的父亲。

乾刚一坐下，所有人的目光就重新投向圣王丽雅。

“四大陆的有力人士齐聚一堂史无前例，我本想作为会议召集者与各位多加交流，但时间已然容不得我这么做。”

圣王的一席话让南大陆的三人一头雾水，但另外的人们则是一脸严峻，看起来似乎掌握了一定的事态。

不用诺尔盖德问出口，丽雅就率先开始解释：“先从结论说起吧，乐观看来，算上各国互相协调、调派兵力以及派遣军队的时间，我们需要在三天内得出结论，最好今天就有结果。”

“容我询问，其他的姑且不论，所谓结论以及结果指的是何事？”乾率先发问。

“集结史无前例的庞大兵力，攻击大陆中央，也就是前圣域。”丽雅立即回答道。

“......请等一下，为何圣王阁下会做出这种决定，而且您所说的时间又是指什么？从您口中听来，事态已然刻不容缓？”诺尔盖德紧接着乾问道。

丽雅稍微思索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应该从什么地方讲起。

“那我来帮各位梳理一下吧，诺尔盖德阁下，您已经见过赤之神了吧。”

“......如果圣王阁下指的是令人敬畏的那位的话。”

“那想必她也跟你说了关于伪神的话题了吧。”

“没错。”

“那就是召开这次会议的理由，伪神创造了堕魂，而在不久的将来，伪神将降临，率领堕魂灭绝人类，我们若要保全自己，保全各种族，就只能攻入前圣域，与之决战，将其击败。”丽雅流畅地说道。

相比之下，诺尔盖德仍是一头雾水，甚至更加困惑。

“伪神与堕魂还有联系？说到底，所谓的伪神指的究竟是什么？而且为什么是攻入前圣域，还有，为什么阁下知道伪神的降临以及堕魂的动向？”

这回轮到丽雅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是没想到诺尔盖德会一口气问出这么多问题。

“关于这一点。”乾举起手，“东大陆本无所谓，因为所谓伪神与炽煌古国的信仰无关，我等信仰的乃是先祖龍神，但既然是关于堕魂起源，我也希望能得到相应的解释。”

“如果要事无巨细地讲起，恐怕会花费很多时间。”丽雅面露难色。

“但我们也不能全盘接受阁下的要求啊，如果将大批兵力部署在进攻上，若有堕魂袭击都城，城市沦陷时，伴随着的是来不及逃走的手无寸铁的人民遭遇到堕魂残忍的屠杀。”诺尔盖德指摘道，“说到底，以人类脆弱的身躯挺身对抗堕魂真的现实吗？”

轻轻一停顿后，他再次开口。

“虽然这样显得我们窝囊，但我直说了，我们的士兵并不如贵殿的骑士般拥有强大魔力和坚固的武器防具加持、骁勇善战，他们大多数都只是普通的士兵，放下武器就只是农民、商人甚至是贫民，以血肉之躯踏出城墙对抗堕魂无异于以卵击石，即使如此，阁下还希望大批军力布置在进攻上吗？”

“正是如此。”丽雅立刻回应。

诺尔盖德语塞了一会，叹了口气：“......圣王阁下，恕我失礼，若您将战争视为儿戏，将生命视作草芥，仅仅认为以人海就能淹没堕魂，我是不会赞同您的提案的。”

说到底，一个尚且年幼的女孩成为统领圣殿势力的圣王，于情于理也不太正常。

“我并没有这么想。”

“您所说的、所提案的，都表明了您的意思不是吗？”

“我所见过的生死并不少，我并没有轻视任何一个生命。”

“再次恕我失礼，我直说了，您年纪尚轻，难免对于未来抱持着憧憬——”

“我从没有憧憬过未来，因为在不久前，我还没有。”

“您所说的究竟——”

“诺尔盖德——阁下。”

明明很悦耳却不知为何有些低沉的声音。

很难想象这样充满压迫感的声音是从刚刚还在慵懒微笑着的女性圣殿骑士的口中发出的，就连名字之后的敬称都是迫不得己才加上去的一样。

“希望你不要再挑衅圣王大人，圣王大人的话还没说完，安静听着如何？”

无礼至极的话语仿佛化作实体般冲击着诺尔盖德，他身后身为近卫骑士的二人本应出声反击或是挡身在前，但却因为恐惧而迟迟无法做出反应。

就在气氛变得更僵之前，灰铠骑士拦下丽洁：“冷静，不要制造出这种气氛。”

“可是......”

“我相信双方的言语只是过激了一些。”

略一停顿后，灰铠骑士面向诺尔盖德开口：“失礼了，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卫戍’的格列奥乌斯，前些日子未曾相见，实属憾事。”

“格列奥乌斯阁下，您言重了。抱歉让诸位看了笑话。”

既然灰铠骑士已经给出了台阶，诺尔盖德也不是不懂得看气氛的人。他率先向丽雅低下头：“抱歉，圣王阁下，是我太过急躁了。”

他冷静下来后也意识到，自己的潜意识里，正因为圣王只是一个小女孩而轻视她。

闻言，丽雅稍微放松下来。

“不，我也有错，但希望诺尔盖德阁下能明白，我并没有任何不重视人命的意思。”

“谨记于心。”

灰铠骑士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向丽洁以极轻的音量耳语：“丽雅经验尚浅，连你都这么急躁是想做什么表率？”

“......抱歉，帮大忙了。”丽洁有些失落。

而另一边，没听见两人耳语的丽雅轻轻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我作为圣王还很不成熟，请大家多包涵。”

重新打起精神的丽洁清了清嗓子：“圣王大人，我认为即使花费点时间，向在座各位说明来龙去脉也是很有必要的，您的说法有些不得要领，会遭到误会也是理所当然。”

丽洁虽然很溺爱身为妹妹的丽雅，但在这里，此时此刻，她应该作为年轻圣王的辅佐而行动。

诺尔盖德则是略显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是对她突然改变态度感到疑惑。

“不过，若是要解释到足以令所有人信服的程度——”丽雅还是有些犹豫。

“到那时，就足以唤起所有人的危机意识，省去无聊的利益计算和勾心斗角，直接得出结论了。”格列奥乌斯接过丽雅的话。

诺尔盖德露出苦笑：“格列奥乌斯阁下，若真如您们所说的人类面临存亡之际，勾心斗角什么的不就太可笑了吗？”

“不，有的哦。”安洁莉娅回应，“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就在此时此刻，伊鲁瑞特恩联合帝国的同盟国里，还有些贵族在耍小手段试图得到利益，有的可能是权利，有的可能是金钱，还有的甚至是堕魂的救赎。”

“这可真是......”

“人类这一种族特有的特性罢了，贪婪是无法根绝的。”

“关于这一点，老夫也不敢肯定地说我等矮人族中没有居心叵测之人。”矮人王面无表情地说道。

“精灵族也并不全是圣洁之人哦。”精灵女王道。

诺尔盖德不由得呼喊：“这些人着实可笑，若真有个万一......”说到这里，他的脑海中就立刻浮现出提诺尔姆各贵族之间的牵制和算计这一鲜明例子而不禁语塞。

“这样一来，我们的同盟可能会因为互相猜疑而出现裂痕......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乾叹了口气说道。

“不，不会哦，那些别有居心的人反而会在不勉强自己的情况下多出一份力。”安洁莉娅将话题反转。

“......此话怎讲？”

“诸位想想，那些野心家们，他们绝大多数得到利益的大前提是什么？”

所有人思索起来，唯有丽雅迅速且轻声地答道。

“物种的存续。”

“圣王大人说的没错，除了堕魂的狂信徒外，他们希望的都是获得符合自己欲望的利益，再说下去不言自明，没有可以挥霍的地方，金钱毫无用处，没有可以指使的下属，权利毫无用处，换句话说，他们也希望我们获胜，所有人的目的是一样的。”

诺尔盖德端详着安洁莉娅，眼中满是欣赏。

“就连此时此刻，我们也都在算计着什么不是吗？不论是战胜堕魂后，土地的瓜分，还是在战斗时，军队的比重，若要一一列举，可就没完没了了。”

“您是说，在这危急存亡之秋，我、我们还有余裕去争夺利益？”诺尔盖得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希望各位有，至少我已经在盘算我们伊鲁瑞特恩能从这场战斗中得到什么了。”安洁莉娅也淡然回应。

“希望我们有？为何？”

“因为这样才能让你们认为这场决战必胜不可，不是吗？”

安洁莉娅说完，露出自信的笑容。

所有人先是一愣，然后露出无可奈何的微笑。

而诺尔盖德则是因为出乎意料的答案而相当有气势地大笑起来，跟之前冷静沉稳的模样判若两人：“哈哈哈哈！有趣！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热血沸腾了，不愧是北国的女帝，令人惊讶！令人畏惧！圣王阁下，不，圣王大人，还请您将所有的一切告知我等吧，我等需要明白这场战斗的意义，然后去打赢它——就算献上我时日无多的生命也无妨！”

过于亢奋的诺尔盖德看起来似乎有失体统，但没人指出这一点。

因为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想法。

圣王轻轻点头，从座位上站起，轻启双唇开始讲述。

会议开始推进。

幕布已经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