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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宫上下,第三个知道国君大人惨遭偷鸡的人,是廉溪琢。
小舅舅扭着细腰闯进宣政殿,一见到自家大侄儿立马满面痛心疾首。
“你失身了?!”
蔺衡被香茶呛的差点儿当场驾崩,伏在案几边咳了半晌,抬手狠狠砸过去一方镇纸。
“哎哎!怎么打人呐!”廉溪琢手拢在袖袍里,身子倒避得灵巧。
“不是我说你们,来日方长嘛。瞧你这折腾的,气虚体弱,娇\\喘连连,要多歇歇才是啊。”
皇帝陛下脸色铁青,扬手将另一方镇纸也毫不犹豫的砸过去。
小舅舅飞快躲开,面上疑惑却大于恼怒。
“怎得反应这么大?天呐!乖侄儿,你该不会是在下边的那个罢?!”
“闭嘴!”
蔺衡气结,本就为着踢飞花盆导致太子殿下受伤一事耿耿于怀。
此刻人巴巴送上门来碍眼不说,还胡乱妄加揣测。
“你若再多说一句,孤立刻传怀尘进宫把你绑回将军府去。”
廉溪琢啧了声。“怎么不知好歹呢你这个人,我放着姑娘不管小曲儿不听,特意赶清早来慰问。堂堂国君,拿那个老东西威胁人算什么本事!”
不论何时,但凡提及纪怀尘,廉大学士总没有什么好脸色。
宫中说法有二。
其一是因纪将军性子木讷,闲时除了摆弄刀枪剑戟,就是翻阅阵法兵书,对风花雪月提不起半点兴趣。
这与享受至上的廉大学士有着根本性的冲突。
于是造成了相看两相厌的局面。
其二是因廉溪琢在将军府长大,纪老将军逝世后,纪怀尘子袭父命,成了将军府的当家之主。
到底名义上是兄弟。
做哥哥的管束弟弟理所应当。
然而他廉某人生来就不是个听话的主儿,越是不让逛戏楼越是跑得勤。
前脚纪怀尘以有伤风化为由查封歌舞坊,后脚廉大学士就哼着小调晃上了花船。
一来二去,梁子愈结愈多,直至两人如今见面不是骂就是打。
当然,这些蔺衡是全然看在眼里的。
说是共同参与。
但哪次不是廉溪琢单方面撒泼动手,爱将扛不住了才堪堪辩解几句或是正当防卫一下。
皇帝陛下遭他咬得牙根碎裂的‘老东西’三个字给生生气笑了。
“怀尘不过大你五岁而已,哪有你说的这般老。”
“三十有二了还不老?放在寻常人家怕是儿子都要考上秀才了罢。”小舅舅愤声回堵。
“真是什么将带什么兵,你后宫无一妃半嫔,他有样学样,到现在将军府里连个妾室都没有。”
蔺衡一哂。“你不也没有么。”
诚然,廉大学士将满二十七。
相处甚欢的姑娘少说也有上百,但真格儿有名有分的至今为零。
“我那是不知道娶哪个,总不能都娶了罢?再者家花没有野花香,说了你又不懂。”
要不是小舅舅耳根无端泛起微红,这话听上去似乎还颇有点道理。
蔺衡心下了然,淡淡道:“你这样一提孤也觉得怀尘着实不小了,是该有个贴心的人在身旁红袖添香。正好,礼部先前呈上十几副美人画像,孤择个上眼的赐给怀尘做正妻罢。”
“不行!”廉溪琢咬着字尾急急一喝,喝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忙抓起瓷盏假装饮茶,面庞被挡住,只剩两个红耳朵尖儿支在脑袋两侧。
“你.......你别误会啊,我的意思是,就算要给那老东西赐正妻,那也要赐本王爷挑剩下的。”
“好啊。”蔺衡点头,将美人像一一摊在案几上,顺势做了个‘请’的手势。
“随便挑,不够孤让大臣再送一些来。”
廉溪琢怄的眸子几乎冒火,可惜在国君面前始终占不了上风。
只得把奏折本潦草一卷,强辩道:“娶妻是大事,岂能随意决定,容本王爷拿回府先细比对比对。”
而后,在皇帝陛下不怀好意的‘张大人的千金不如李督卫家的温柔,赵侍郎的小女比不上周学士家的貌美。’中,愤然离去。
打发走小舅舅,蔺衡拾掇起戏谑神情,预备去承乾殿履行国君的职责。
——上早朝。
昨儿半晚和太子殿下一同烤火共进夜宵后,心情格外舒畅。以至于酣甜好梦,天未亮就舒展身子浅浅转醒。
这会儿在步辇上坐着,晃晃悠悠难免引起些倦意。
正闭眼假寐,走在最前头的姜来公公倏然顿足轻唤。
“陛下?”
蔺衡懒得睁眼,低低嗯了声示意他继续禀告。
“这........老奴也看不真切,前头宫道上像是跪了个人。”承乾殿外一向都有禁军把守,即便大臣有急事上表,那也得安安分分在二重宫门外等候传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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