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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了月瑶后,谢琢玉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样。她依旧是每天被邱点酥嫌弃不给进屋,然后磨了半宿的功夫才被放了进去。
当然,这其中也有秋霜露重,夜里变凉了邱点酥心软的缘故。
谢流昌最近被一心?想给他?找个好妻子?的张姨娘给缠得自顾不暇,连最爱的书画也只能偷偷的碰。
谢琢玉时不时去流昌院陪他下棋,就经常能看见案桌上的堆放的仕女图,或是小几下面塞满的卷轴。
她嘲笑谢流昌,指着一副半开的仕女图道:“大哥最近艳福不浅啊,姨娘上哪找来的这么?多女子画像。啧啧啧,大哥可有对上眼的美人?”
谢流昌坐在榻上,虚空朝她伸出脚踹了一脚。他?没好气地将谢琢玉挥手赶道:“你不是还要回你院子陪弟妹用午食吗?快走吧!”
“别在我这儿碍手碍脚的,说的话又酸溜溜的讽刺人,我?真是闲了没事才会招惹你这活祖宗!”
谢琢玉身子后仰,倒在小塌上躲过了他?的一脚。
她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儿,没等谢流昌再说话赶人就一骨碌爬
了起来,穿鞋下榻。
“对了,锦阁那边我?差人过些日子过府丈量尺寸,快入冬了,今年的冬衣娘子?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样式了。”
谢琢玉站了起点,脚立在地上点了点靴前掌,待舒服了才站定?。她摸了摸下巴,想着自己好像忘了还有什么?事情没说。
谢流昌趁着她思考的时候就拿了布帛铺在小榻的文桌上。
谢琢玉看着他?手里攥着的黑色木条,注意到他是习以为常地以木条作画。
黑色的粉屑从木条上遗落,落到布帛上的黑色痕迹中间粗两边浅。
羊毫柔软,而木条坚硬,致使谢流昌虽然不大适应,但也能很好的轻松勾勒出一副山水图景。
远山飘远,近景和谐而细致。
谢流昌手里的木条勾起了谢琢玉的好奇,她问谢流昌:“大哥手里拿的是什么??看上去很是轻松方便啊。”
谢流昌垂首作画,随口答道:“炭条罢了。你怎么还不走?”他?望了一眼谢琢玉,眼神颇为不赞同。
谢琢玉“啊”了一声,突地想起了邱点酥交代她的事情,便说:“大哥前些日子不是托我?和酥儿找份差事吗?我?和娘子?商量过了,明府在县衙后头新办了学堂,教授宣城境内十里八乡的孩童习字启蒙。”
“大哥虽然是白身,但文采也不差的,教习小儿启蒙也当得。我?昨天跟岳父商量过了,等明天开春学堂建好了你就可以去上工。”
谢琢玉一口气说完,微笑着问:“大哥意下如何?”
谢流昌闻言,沉思片刻便满口应下:“这差事自然是好,此事辛苦长离与弟妹了。等我?今后收了学生的束脩,就留给府里加菜。”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别的东西做夫子的不能收,但谢流昌收些富贵人家孩子?送来的拜师礼,一束肉脯,还是当得的。
此乃心?意,也示庄重?。
肉菜啊,这当然好了。
谢琢玉舔舔嘴,她想起少时偷溜进厨房吃的肉干,有些馋了。
等说完事,谢琢玉走时还在谢流昌放着炭条的帕子?上拿了一根。她捏着炭条走到流昌院门口时,正好撞见了来寻她的邱点酥。
谢琢玉惊喜又欢快地走到邱点酥身边,亲昵地与她肩并肩往琢玉院走。
还不忘问道:“娘子?怎么过来了?方才不是还在书房的榻上看帐本吗?”
邱点酥眼不斜视,步子不快不慢的走着,闻言视线幽邃地看她,道:“是谁上旬时在府里走错了在假山处瞎转悠,天黑了还不回来。”
“吓得我?和姨娘大哥还以为你出事了,吩咐人满大街的去找的。”
言下之意,你自己不认得路,在府里都能走丢的。难道还不准许作为你娘子?的我?亲自来接?
说起这事,谢琢玉不禁老脸一红。
她讪笑道:“啊……那次啊,那不是你让人新盖了府里的花园吗?谁想到假山也那么复杂,盘曲缠绕,路也挺多的。”
后来,还是她径直边走边爬`墙,最后摸到众人眼皮子底下现了身,才算把这事平息。
“还请娘子?原谅我?,我?其实也就是那么一点点搞不清方向,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谢琢玉伸出手,掐着拇指和食指比划了第一个指节的一点距离。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邱点酥,期待着她的回应,仿佛在说着什么?情话。
邱点酥冷不丁看见了她手里的黑炭条,就岔开了话头:“你手里的是什么??怎么黑乎乎的。”
谢琢玉捻起脆而略硬的炭条,摆弄道:“这是我从大哥那里拿来的炭。我?看大哥用这个作画,便有些眼热,顺手拿了根出来。”
邱点酥低头看向她的手掌,掌心?大的黑炭条横放于掌纹之中,并不起眼。
她蹙眉道:“这有什么?可眼热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谢琢玉失笑,忘了邱点酥并不知寻常小儿在无聊时都能做些什么?。
她解释:“这碳条我少时在王府厨房的灶台底下,装煤灰的篓子?里见过,也曾被府中的管家教着用炭条在地面上书书写写,习字练习。”
她动了动手,炭条圆溜地在掌心?一滚,翻了个面。
“就像这样。”
谢琢玉蹲了下来,在地上亲自示范,用碳条书写文字。
她写了一个“酥”字,字的左半边窄而撺着些许炭屑,右半边的因为比划少则更明显些。
在邱点酥俯身观望的时候,她又突地踩出一只右脚撵上了字迹。靴底在地上来回摩挲,等移开时,字迹就不见了。
邱点酥看的好奇,指着地上的留出的一片比周围颜色暗上些许,也多了些炭屑的地方:“还真是,用这个写字可以擦去倒也方便。”
她想起学堂的事来,脑中一闪灵光,合了手拍掌,喜道:“相公!你说如果在教孩子们习字时,用炭条如何?”
“你看啊,孩童不过五六岁,手中握笔尚且困难,这有了更方便的炭条,不是更方便些吗?这木炭随处有之,而有些孩子家中买不起笔墨的,用炭条不就可以了?”
邱点酥说的不无可行,但谢琢玉自有打?算,她含笑算是同意了邱点酥的话:“娘子?说的也是一条计策,不过还需从长计议。等过些日子我?再去与其他教习先生、岳父等商议。”她没有立马泼邱点酥的冷水,而是喊她一道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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