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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芝。”迟也从飞机座位上?探过?脑袋跟她说话,“你原来是不是学的英语?”
阿芝站在过?道里,正把随身的行李放货架上?,闻言把脸露出来:“是啊,怎么了?”
迟也立刻从包里抽出一个皮面笔记本,“来,给我翻译一篇小说。”
阿芝莫名其妙地接过?去,看见?迟也得意洋洋地在手?机上?回了个“不用,我看得懂”,对面一看就是喻主编,问他?需不需要翻译好。
阿芝:“……”
原来是被人当?外挂了。
“这什么啊?”阿芝翻开皮面笔记本,里面是各种凌乱的笔迹,偶尔还有一两幅涂鸦,厚厚一本,写得密密麻麻,看着就眼晕。
迟也翻到?很后面,指着一篇标题为“OliveTree”的手?稿,“帮我把这篇翻译出来,也不太长吧,回北京二十几个小时能翻完了吧?”
阿芝翻了一下厚度,缓缓从笔记本里抬起头,给了老板一个死亡凝视。
迟也莫名其妙:“不行吗?”
喻闻若就一边看一边直接翻译成中文读给他?听了啊,丝滑得好像这本来就是用中文写的一样。
阿芝咬牙切齿地笑了一下:“我哪能跟喻主编比?”
小可在旁边听不下去,长叹一口气;“你做个人吧。”一边招呼阿芝坐下,“别理?他?,咱们睡觉。”
阿芝坐下来,嘴上?说着“干不了”,手?上?还是很乖地翻开来开始看。但即便大学学的是英语,没有在浸入式的语言环境里训练过?,她还是很吃力。再加上?陌生笔迹难以辨认,别说翻译,光是自己顺一遍都够费劲的。
小可看她眉头越皱越紧,摇摇头,教训迟也:“你让她翻译的什么呀?”
迟也正趁着飞机起飞前争分夺秒地跟喻闻若发?信息,“嗯嗯啊啊”地敷衍她。
喻闻若:“怎么突然花了这么多钱?”
迟也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只回了一句:“不舍得啊?”
喻闻若:“……”
迟也今天?早上?拍摄完,下午拿着喻闻若的卡一口气刷了二十几万。他?拿着喻闻若那张卡从来就没真的花过?,突然收到?信息的喻闻若很是惊讶。再一看消费的地方,更无语了。
喻闻若:“Daniel的设计还没那么贵,你把他?的boutique洗劫了?”
迟也冲着手?机笑得不行。“他?跟你说了?”
“没有,银行发?的信息。”喻闻若停了一会儿,又补过?来一条信息,“现?在找我了,说谢谢你光顾。”
迟也:“不客气,都是朋友[坏笑][坏笑][坏笑][坏笑][坏笑]”
小可一看迟也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事,摇摇头,觉得他?幼稚死了:“你把这些衣服都穿一遍,这牌子中国市场就打开了。”
“算了吧,就他?那个小作?坊。”迟也把手?机放起来,飞机移动了,他?闭上?眼,准备开始补觉,“最多就是带两件货,便宜便宜代|购的。”
“那不还是帮他?忙?”小可无语,感觉老板可能是个傻的。
“你不懂。”迟也摇摇头,脸上?带着欠揍的笑意,“我那张卡一掏出来,就已经赢了好吗?你没看到?他?当?时脸上?那个表情吗?”
小可:“……”
你们男同性恋真的花样很多。
飞机冲入了伦敦的夜色,机舱里面渐渐暗下来,唯有阿芝的座位上?还亮着一盏阅读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她手?里的笔记本。
迟也没打扰她,戴上?眼罩,睡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又醒过?来,看见?阿芝还保持着这个姿势,几乎没有动过?。
“还没看完?”迟也揉揉眼睛,沙哑着嗓子问她。他?粗略翻过?,感觉好像这篇小说没这么长,而?且蕾拉根本没写完。“几点了?”
阿芝被他?惊动,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们俩隔着过?道,小可在迟也的另一边,已经睡着了,于?是她压低了声?音:“我不太行,看得慢……”
但看还是看懂了。至少?大意理?解了。
迟也看着她的表情,微微正色:“怎么了?”
“看得我不舒服。”阿芝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跟迟也描述这种感受,“哥,这是谁写的?”
迟也含糊道:“一个朋友。”
阿芝合上?了笔记本,手?指在皮面的边缘反反复复地摩挲,心里不上?不下。
“真有这样的事吗?”她低着头,“太惨了。”
迟也看着她,眼神变得很柔和:“小说而?已。”
“我看着看着,都觉得那个心理?医生说得挺对的。”阿芝嘀咕了一句,“这么难受,还不如死了算了。”
迟也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喻闻若因为知道蕾拉的心理?医生也侵犯了她,也认定了蕾拉所写的这个主人公就是现?实中那个心理?医生。但迟也觉得这个心理?医生的形象,比起小说里的受害者们更像蕾拉本人。
喻闻若不能理?解这件事。他?迫切地想要找一个可以责怪的对象,心理?医生也好,蕾拉的养父也好,一定是有人把蕾拉从悬崖边上?推下去的。他?必须这样想,才能好受一些。
但迟也知道,蕾拉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推。
阿芝问他?:“哥,你要翻译这本小说干什么?”
“喜欢呗。”迟也懒懒的,没跟她多说。
喻闻若说蕾拉生前的这些小说、剧本一直不受赏识。蕾拉去世之后,喻闻若成了她的遗产执行人。照理?说,以喻闻若父亲的关系,英国哪个大社都可以出版这些手?稿。但也因此,蕾拉在遗书中特?意交代他?,“印少?量书册,给愿意记得我的人纪念即可。无需大张旗鼓,用我的死亡给出版社做噱头。我的人生是我个人的失败,回望过?去,尚有无数善待我之人。我不希望有人在我死后来挖掘我的过?往,令还活着的人难堪。”
喻闻若因这一句而?被约束住了手?脚,一直到?现?在也没拿定主意。
还是迟也建议他?,可以把手?稿带去中国,先找人翻译出来。他?现?在是Bridge的主编,找人出版一本书是不难的,而?蕾拉这个人也可以被隐去,即便生平被挖掘和解读,也不会过?分影响到?与她有交集的人。
喻闻若也觉得这主意好,准备等时装周结束,回到?北京就着手?办这件事。迟也便问他?要了手?稿,想自己先从头读一遍。
分别之前喻闻若还再三问过?他?:“你真的不等翻译好再看吗?”
迟也打肿脸充胖子,非说自己看得懂。到?机场一路上?都在看,艰辛地拿着手?机一个词一个词查,最后还是丢给了阿芝。
但他?想看。迟也在车上?翻笔记本的时候看到?皮面的外封勒口处夹了一张拍立得,是蕾拉和一个男孩子亲密的合照。喻闻若说那是她交往的最后一个男朋友——“Leslie.”喻闻若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带着淡淡的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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