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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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师也意识到了，于归和他原来认识的似乎不太一样。

但他还是试探地问道，“那……少爷打算怎么办？”

“我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能驾驶恐怖宙斯。”慕斯年陷入沉思，恐怖宙斯是帝国机甲大师威尔提出的概念机甲，虽然只是小型外骨骼，但完美的材料、逆天的性能、恐怖的能源损耗，以及游走于道德和法律边缘的威力，让他成了所有机甲大师心目中最难达成的毕生挑战。

一但恐怖宙斯问世，全星际的科技都将踏上新的高峰！

但……拥有这样威力巨大的武器，资源的争夺战将变本加厉。

实力的进步和战争的野心，永远是绕不开的道德主题。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样恐怖的概念机甲，竟然在M9810这种湮没于漫漫星河之中的无名小行星上，被一个才二十八岁的年轻人设计了出来。

实力越强，意味着驾驶机甲的人精神力也要越高，慕斯年双S级别的精神力尚且无法启动恐怖宙斯，可于归……

慕斯年看着手里的紫色液体，镜片上滑过森冷的光芒。

……

新生大会后，林语的能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

驾驶方式的问题被校长强硬地抛了出来，这个所有人都选择直接忽视的问题成了扎在云城中学心脏上一根刺。

“沈小可说了，这种驾驶方式放在帝星的学校，是要直接勒令退学的，”校长看着参会的学校高层，“我知道林语是近百年来云城中学出现的唯一一个s级精神力的alpha，但是，她如果要参加两个月后的选拔考核，就必须尽快改掉她这种驾驶方式，屠老师。”

屠力被点名，横肉纵横的油腻脸从手机里抬了起来。

校长撇开眼睛，“全校只有你有过驾驶机甲的经验，林语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屠力笑了笑，油光晃瞎了校长的眼。

于归并不知道这件事的连锁反应有多大，新生大会过后，学校放了一周小长假，说是让同学们缓缓精神，顺便修修被破坏掉的操场和礼堂，沈小可兴高采烈地准备回家的时候，于归躺在床上，抱着手机追他心爱的热血漫。

沈小可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卫衣，整个人格外鲜艳夺目，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娇声问，“郁哥，你不回家呀？”

于归“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沈小可想了想他的家境，心软地砸了咂嘴，“要不，你跟我回我家吧？”

于归放下手机，目光冰冷，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沈小可愣了愣，委屈地说，“以前我在帝星上学的时候，有回不了家的同学我就请他们去家里吃饭，我麻麻做饭cao香的耶~~我们一家都特别好客哟~~你是我男神嘛，请你去我家还不是理所应当？”

于归皱了皱眉。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随便把陌生人往领地里带的傻逼心理。

是不是有病？

于归果断拒绝了。

沈小可垮着脸，失望的眼眶都红了。

人走了，于归终于清静了。

他躺在床上追完最新的更新，又看了一会星际新闻，天色暗下来，于归肚子咕噜响了起来，他想去食堂觅食，却发现整个食堂都黑压压的，所有人都放假了，根本没有人做饭。

于归郁闷地一个人去校园外面吃完饭，出来时天色已然黑了下来，各式各样的人造灯光亮了起来。

于归的身影被灯光拉长，拉成细长孤单的一束，他看着自己的影子愣了一会，心里漫上莫名的情绪。

他不知道那种感觉叫什么，想了想，于归一脚踩在影子上，潇洒走远了。

回到宿舍，他又发现，因为学校放假，统一控制的宿舍灯都不开了……

于归摸黑爬上床，在一片黑暗中缩到薄薄的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窗外。

心口又浮起那种感觉。

那种陌生的，前所未有的感觉。

是走在人群里，独自逆着所有人的方向慢慢走远的感觉，是一束孤孤单单的影子，长到时间都静止下来。

于归强迫自己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就这么一个人徘徊在宿舍和学校外的小餐馆，一天，二天，三天……

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前一秒还是艳阳满天，于归从小饭馆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被大雨浇透。

他看着被家长接回家的小孩，抿着唇，将外套脱下来顶在头上，冒着大雨跑回宿舍，因为没有热水，十分直A地用冷水冲了个澡。

这一天晚上，于归光荣地生病了。

一生病，时间哗啦一下忽地就慢了下来。

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熬人，于归摊在床上，第一次品味着生病的感觉。

白嫩的脸蛋红地夸张，娇嫩的皮肤滚烫地冒着热气，他像只快被煮熟的大虾一样躬着身体蜷缩起来，脸颊贴着床铺的铁杆，贪婪地享受着金属的冰冷。

在刀枪弹雨里摸爬滚打了十八年的于归，第一次知道绵长的生病这么磨人，每一次呼吸都仿佛一把钝刀，一分分一寸寸地磨着他的理智，意识模糊成了一碗滚烫的豆腐脑。

慕斯年赶到宿舍的时候，于归已经昏睡过去。

少年昏昏沉沉地抱着床杆，眉头紧紧皱着，后背抵着墙，缩成小小的一团，即便在睡梦中也保持着可以随时攻击的姿态。

慕斯年将于归从上铺抱了下来，于归本能地要去攻击他，一拳头击向慕斯年腹部，却被男人一把攥住。

少年浑身滚烫，眼角和手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色，整个人又热又软，匆匆抱下来时，少年的腰肢沉下，薄薄的衣服掀起，露出一截纤细柔韧的腰线。

太细了。

细地好像一把就能掐住。

慕斯年将他抱在怀里，惊讶地想，他怎么这么小，小小的一团，像只软绵绵的小兔子。

不，分明是只小狼崽子。

整个学校都放假了，他却一个人在宿舍生病，蜷成一团的模样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狼崽子，要不是指环检测到他体温异常，这小狼崽子难道真准备在这里自生自灭？

慕斯年嗤笑一声，“郁国风竟然能养出你这么有骨气的儿子来……”

他将少年抱到自己在学校旁边买的一幢小房子里，将他被冷汗浸湿的衣服脱下来，露出格外清瘦冷白的年轻身体。

真瘦啊。

慕斯年想带他去泡个热水澡，但于归本能地抗拒别人的碰触，几次三番在梦里就要杀人，慕斯年哭笑不得，只好匆匆给他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于归穿着慕斯年的衣服有些大，双手藏在袖口里，本能地揣在怀里。

慕斯年盯着他防备的姿势看了几秒钟，那一点旖旎的心思化成满腔怜惜。

眼前的小孩，像极了十年前的自己。

十年前，被亲生父亲送进冰冷的监狱里，受刑，发烧，昏迷，一个人生生熬过来，盯着冰冷的金属墙绝望无助。

那时候，要是也有一个人肯救救他……

慕斯年眨了眨眼，将那些黑暗的过去赶出脑海，找来感冒药，将于归半扶起来靠在腿上，捏着于归的嘴巴迫使柔软的唇张开，正要灌感冒冲剂，于归蹙着眉，小狗似的别了下脑袋，傲娇地翻过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热水被撞洒，全部洒在慕斯年裤子上。

慕斯年：…………

慕斯年忽地窘迫地站起身来，于归的脑袋就这么粗鲁地摔了下去，少年白嫩的额头磕在床边，发出一声闷响。

慕斯年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耳尖慢慢地红了起来。

静了一会，男人嗤地笑了笑，重新倒了热水，先捏着少年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如临大敌地站远一点，用勺子一点一点灌进他嘴里。

于归的皮肤极细。

细腻地仿佛一块通透无暇的白色水晶，娇软的皮肤在指腹间摩挲，又软又滑，直软到了心底。

生病的少年不安地令人心疼。

他抗拒别人的接近，本能地自卫、攻击，动作熟练到即便在昏迷中也拳拳致命，慕斯年脸上，胸口，都被攻击了几次，好在于归身上没有力气，否则就不只是又青又肿那么简单了。

从帝国回到联邦的路上，他也是这样，整个世界都不安极了，没有任何人值得信任，连睡梦中都要抱着粒子枪，生怕别人害他。

慕斯年眸色一厉，深吸了口气，打断自己的回忆。

片刻之后，他轻轻给于归盖上薄被，沉默地坐在一边，垂下眼睛，将眼底所有的情绪都掩藏起来。

“伊莱！”

于归在梦里大叫一声，冷汗透湿，眉头拧紧。

他又梦见恶/魔岛了。

以同类相残为荣，以杀戮为最高法则的恶/魔岛。

在近乎恐怖的童年里，他不敢生病，不敢睡觉，最艰难的时候，只有和伊莱相依为命。

也许是因为同样黑发黑瞳的长相，他和伊莱比别人走得近一些，奇怪的是那个以严厉著称的高大教官并没有干涉他和伊莱隐秘的友情，甚至默许他们互相照顾彼此。

直到……他们一起执行任务被对方发现，在悬浮飞机上，伊莱一把将他推开，只身引爆了那架飞机。

坠落时的风声呼啸地耳膜生疼，于归惊慌失措地看着烈风中的伊莱。

伊莱忧伤地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走进爆炸的火海里。

慕斯年皱眉看着噩梦中的于归。

伊莱？

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慕斯年眉头紧锁。

然而，下一秒，少年忽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一起……”于归哭喊道，“一起走！我不能丢下你！”

一滴滚烫的眼泪，从少年闭紧的眼角沁了出来。

眼泪尚未落下，慕斯年的手指便抚到了少年颊边，将那滴眼泪轻轻接住。

于归就势紧紧抱住他的腰，整个人蜷在他怀里，紧紧攥着，好像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一样。

与刚刚戒备警惕的模样不同，这个叫伊莱的人竟然让他露出这样脆弱的、惹人怜惜的模样……

慕斯年轻叹了口气，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母亲哄他睡觉那样。

奇妙的是，困在噩梦中的于归神情一松，竟然真的被安抚下来。

他还是死死攥着慕斯年的衣角，紧皱的眉宇一点点平静下来，呜咽着睡了过去。

手掌下是少年滚烫的皮肤，还有一路硌到心底的脊珠。

太瘦了。

慕斯年想，吃了多少苦，才会这么瘦。

两天后，于归终于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

大病初愈，少年璀璨的异色瞳仿佛浸在冰冷泉水中的两颗宝石，睁开眼的一瞬间，一紫一金的瞳孔魔魅到令人窒息。

于归飞速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目光从屋顶和墙上缓缓落下，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慕斯年那张恐怖恶心的脸近在咫尺，幽深的瞳孔突兀地嵌在那张丑陋的脸上，平静冷漠地盯着他。

于归张了张嘴，声音沙哑，“你救了我？”

“不算救，”慕斯年冷冷道，“指环上可以监测到你的身体状况，我收到消息来的。”

于归“哦”了一声。

慕斯年质问，“为什么不回家？”

“家？”于归不乐意了，“什么家？你家？”

慕斯年嗤笑一声，他就知道！

这小狼崽子不但很没安全感，还很没归属感。

慕斯年侧眼看了看他，道，“这间房子是我的，你去录入一下个人信息，以后放假了可以到这里休息。”

于归没吭声。

慕斯年道，“听说你驾驶外骨骼救了整个学校？”

于归挑了挑眉，“怎么了？”

慢慢苏醒过来，于归浑身的刺再次炸开，他瞳色凌厉地盯着慕斯年，揣测他的意思。

慕斯年笑了笑，“做的不错，孟叔说你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之后，精神力也恢复了，你知道你现在的精神力等级吗。”

于归警惕地摇了摇头，“你想干什么？”慕斯年顿了顿，“指环里的机甲，你知道是什么型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