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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孝子被推出去一个趔趄,勉强站稳,迷茫地回过头来,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瞬间大悲大喜,松了一口气,脸上却因为僵硬与后怕露出几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狰狞扭曲表情:“是该上路了。”他这一番表现倒真像个撞了邪的。那群将士也忍不住心里有些发毛。
他们再次拉动装载着灵柩的柩车,走出幽暗的城门隧道,日光均匀地洒落下来,这便是彻底出了定州城了,这群人的心中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到了山脚下,他们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放下了三具棺椁,将其中一具打开,让项原钻了出来。顺势修整了一番棺椁中真正尸体的仪容衣角后,紧接着这群人抬着这唯一装有他们亲人尸体的灵柩沿着山路缓缓上行。
方小笙和项原赶紧解开了另外两具棺椁的绳子,几番助力下,将里面的人都拉了出来。
定州太守府内,杨炎彬正气急败坏地发着脾气:“什么?还没有找到?”
他焦急地在屋内踱步,捂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气愤不已,冲着跪在地上的几名手下气急败坏地嚷道:“你们有什么用?这么多人,连几个人都抓不到!我爹怎么死的不清楚,昨夜火谁放的不清楚,昨天谁在院子里打晕了我你们还是不清楚?水牢里那些人跑了,本少爷的夫人也丢了!你们居然连这些人都找不到?”
这群手下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反驳。
杨炎彬越说越气,抄起桌上的花瓶往他们脚边砸去,突然间灵光一现,越说越笃定自己有道理:“水牢里那伙人怎么可能出来?肯定是有人接应了他们,而且多半就是这个人杀了我爹!门口那几个禀报时不是说了么,后面有四男二女打着我的幌子出去了,不正好是水牢里关着的四个加上我那夫人和她的丫鬟?这说明什么?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救了他们又杀了我爹的不就是府上内鬼吗?不然怎么可能毫无痕迹地进了府里,还能悄无声息地杀了我爹?我爹连反抗都没有,你们就不能放聪明点?赶紧去给我查!”
“是。”手下领了命,便要默默告退。
“慢着。”杨炎彬阴狠道,“这件事暗地里查,不要走漏了风声。逃走的那群人,除了不准伤害少夫人外,其他人全都给我杀了。若是不能把他们脑袋带回来,你们就提着你们自己的头来见我吧!”
“是。”手下接连告退。
杨炎彬朝一旁管家道:“备马!”
管家有些担忧道:“少爷,您不是头疼吗?还是休养两日吧,这些事让底下人去做就好了。”
“少废话,这些人全是一堆酒囊饭袋。”杨炎彬恶狠狠地骂了句。
他上马一路狂奔到南城门,燕王他们是要回京,自然该经此处,不然不知还得绕多少路。如今既然已撕破了脸皮,他必须在燕王他们入京之前拦截住杀了他们,不然等到燕王入了京等待他杨炎彬的结局可想而知。
城门将领得到消息,赶来迎接他,倨傲的表情瞬间变换,挤出一脸谄媚奉承的笑容,脸皮上瞬间浮现几道深深的沟壑:“少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杨炎彬骑在马上没有下来,居高临下地环顾四周,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地问道:“今日可有可疑人物出城?”
“属下谨遵您的指令,城门一直关闭。”将领拱手道,“只是有一行出殡队伍,属下给开了城门。里面所有人属下都仔细查看过了,并没有少爷要找的人。”
“出殡队伍?”杨炎彬一听,心中原本咯噔一下,暗骂该不会这蠢材放人出去了吧?又听见他说没见到相似的人,便稍稍放下了心,有些不耐烦道:“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就不必禀报了,我难不成还关心谁家死了爹娘不成?城门给我守得严严实实,有任何可疑的人都给我捆得严严实实押送过来。”
将领朗声殷勤道:“是!属下领命!”他的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太守丧命在他们耳里已经不是秘密,这杨少爷虽然行事荒唐了些,但好歹是太守独子。若说定州太守在定州是土皇帝,那杨炎彬也算是个土太子,自己在他面前多露露脸表表功,说不定还能挣一个“从龙之功”,从此在这定州飞黄腾达一路高升呢?
和煦的阳光透过树林投下斑驳光影。他们已经在不断翻越山头间走了两个时辰。此时刚过正午,才总算是望见不远处山谷里出现了一座村庄。疏落有致的房屋顶上升起袅袅炊烟,如云流龙行般在苍翠山谷里缓缓往上蒸腾,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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