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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霖没怎么把云中子的话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云中子根本就是不愿被他顶替会长的位子,所以故意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来打击他。
可惜他对会长的位置势在必得,而且坚信他能把云中子正大光明比下去。
云会长的搞心态战术,注定对他无用!
——对此现象,还是咱们穆铎副会长的评价颇具独到之处:
“意料之中!他读管理学,耳濡目染浸淫此道。道长之于他,正如顾问之于管理;良言是来顾来问的,不是用来听的。”
云中子呱唧呱唧鼓起了掌:“穆格斯同志言语精辟,发人深省。”
穆铎假作谦虚客气两声,又道:“不过依吾所见,他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云中子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穆铎道:“元英校区深夜出状况,你与新人差不多同时收到消息。不论事件处理得稳妥与否,反应速度上,他抢在了你前面,此其一。”
云中子点点头:“说下去。”
穆铎:“校外居民区与学校有距离,又有结界阻隔,从外面无法详细窥知校内的巨响和震动究竟源出何事,只能感知发生的大致方位是在元英内部。他没有直说是宿舍楼塌毁,而是无中生有了一座‘景观桥’。此其二。”
云中子似笑非笑:“浑水摸鱼,避重就轻。”
穆铎道:“宿舍楼深夜坍塌,和无人景观桥坍塌,事件性质和严重程度完全不同。前者会让华交大成为众矢之的,后者就轻描淡写多了。且景观桥大多为观赏游玩之用,体积不大,结构未必牢固,会出问题也可以理解。”
云中子没有反驳,“还有呢?”
穆铎道:“深夜巨响伴随震动,极容易被联想到爆炸事件。但华交大涉及冶金、炼丹、炼器这类同易燃易爆品打交道的专业,都集中在东方的青阳和西方的素商,与元英校区相距十几公里。这些专业都有自己校区的实验室,和元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他没有简单粗暴生拉硬套,让丹修、炼器师和偃师们背锅,此其三。”
云中子弯起了眉眼:“他们要是无辜背了锅,只怕学生会会被骂得更惨。孙霖他是想当会长,又不想挨骂。”
“唔,”穆铎略作沉吟,“也不完全是。”
“历年来北院被周边居民投诉最多的情况,是音修们的乐器噪音扰民。那里的风雅做派远近闻名,不然校图书馆也不会选在那儿。倘若新人真那样胡扯,附近的居民也会奇怪这些文艺青年怎么突然干起了理科生的活儿。
“相反,音修们制造噪音祸害居民有前科、有历史,文艺青年们脑回路清奇,什么十五日不洗头、光膀子打铁……半夜试音响这种事,他们完全干得出来。”
云中子不予置评,只摇头说:“孙霖那套说辞,也就只是看得过去而已了。”
桥梁共振坍塌,原理确实没毛病,但现实是,想要靠音响震动引发共振坍塌,除非那桥不是石墩子做的是纸糊的。
就算低音炮的震动能达到足够的水平,这种程度的噪音在把桥震塌之前,音量会先被居民举报。
孙霖,他和云中子最大的不同,就是云中子会注意理论和现实的差距,而孙霖只纸上谈兵,不考虑实际状况。
穆铎似乎还想为新人挽尊一二:“时间短紧,他做得不够干净,情有可原……”
云中子忍不住扭头打量起穆铎,“老穆,你今儿怎么格外向着孙霖说话?”
穆铎幽幽长叹一声,目光放远,“先前你让吾找机会问他,拿到你的照片花了多少钱。”
云中子:“?”
穆铎:“他从器修那儿买了你两张高糊侧脸,一张正脸,一共花了一千八。”
云中子咋舌:“……看不出这小子还挺有钱。”
穆铎状似惆怅:“这年头,如此单蠢好宰的小羊崽儿不多见了。”
云中子立时轻笑一声:“这倒是,孙小蠢羊虽然是个中二晚期,不过天真直率,给钩就咬,好用得一批。”
穆铎闻言若有所思,同他确认:“吾觉得小蠢羊可堪一用,倒也不是非栽跟头不可。”
云中子收敛笑意,神情正色了几分:“孙霖脑子灵光,反应快,能力也够,唯一差在态度心性。他做事太急功近利,浮躁欠火候。学生会的任务是‘战略忽悠’,不是‘忽悠’,最忌讳把民众当傻子,他如果不能认识到这一点,自以为是、夸夸其谈,迟早翻车。”
穆铎于是便get到云中子这是铁了心思要“栽培”新人了。
他唯有在物质上表达对孙霖的同情:“那吾还是去给他准备棺材。”
说完又想起其他公事:“对了,文法宿舍的学生怎么安置?”
云中子道:“阵修的工程队说至多一个月就能修好,问题不大。宿舍重建之前……就让他们辛苦点来戊己凑合住吧。”
穆铎转投来一种、让云中子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长辈式眼神:“听说这次的事是那个杂修干的?”
云中子:“。”
他心下警惕,不予回复。穆铎走上前到云中子正对面,板出一张严肃正直的面孔,以冒死进谏般的气势拱手道:“贤侄啊!听吾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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