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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越来越近,夜里偶有虫鸣,一声接着一声,倒也不扰人。
文竹进来见季芊婷已经梳洗完毕还没上床,而是四处翻着什么,便将花烛放下问:“姑娘寻什么呢?”
“文竹可见着我的帕子了?四处都找不见。”
季芊婷站直了身子,细细想着帕子可能在的角落。
“奴婢也没留意,不过姑娘别担心,奴婢帮您找,您先上床歇着吧。”
季芊婷一恍神,忽然想起来,今日去劝林泊元喝药,他喝完后那帕子就被自己送了出去,临了也没还。
美人嘴角勾起,脸色灿然,转而道:“罢了,找不到就不找了,一个帕子而已。”
文竹不以为然,嘴里依旧絮絮叨叨:“姑娘最近都丢了两个帕子了,旁的不说,可都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丢了岂不可惜!”
“明日再找吧,今日天黑了,”季芊婷推开了窗,坐到窗边矮榻上,将半干未干的长发搭在身后,“反正这会儿我也睡不着,你去给我泡些茶来。”
文竹睨着她的神色,轻松安然,倒没有一丝负担似的,勉强张了几次嘴才拘谨问道:“姑娘今日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什么?”季芊婷转过脸,瞬间明了,神色一暗,面有不悦。
文竹一见便知她是记起了今日钟明齐之约而故意不赴,瞧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再问,只道:“我去给姑娘泡茶。”
转身推了门出去。
晚风迎着月光吹进轩窗,吹动她耳畔的发丝,扰得耳边一阵轻痒。
她忽然想起,那个叫吴漫雪的女子当初是何种姿态仰面站在她的面前,那胜利的气势将她整个人压的死死的,过去那病容残喘的自己是多么可怜可笑。
吴漫雪的自信是钟明齐给的,而自己看起来那般愚蠢,也是拜他所赐。
如今他做出这般模样,看起来深情温柔,不过是想骗她再去做一次踏脚石罢了。
想到此,不由得冷笑一声。
又隔了几日,老学究的腰伤终于缓和许多,季府的学堂又恢复如常。
只是季秋棠不肯再在外人面前露面。
今日出门便听下人议论,说快到了学究的生辰,季文升打算在府中亲自大摆宴席为老学究庆祝。
老学究是季文升的恩师,当初本就是因了师生情分才来季府讲学,季文升也是依附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用来结识官场中人,季文升用此做借口博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名声季芊婷一点儿都不奇怪。
她的父亲就是这般,没有用处的人他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季芊婷!”
才踏入学堂的园子,便听有人在她身后唤她,她不用回头也知这人是谁,整日连名带姓的唤她的,除了林泊元便没了旁人。
季芊婷转身,和来人打了个照面,二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随后便见林泊元大步绕过花丛,站到她面前。
瞧着他气色不错,到底病了两日还是消瘦许多,“今日能来学堂,看来病是好了?”
她问。
林泊元眉毛一挑,脸凑的稍近了一些,沉声道:“都有人亲自去劝我吃药,我若再不好,岂不是不争气?”
“你看我这样,可能同你去赏花节了?”
季芊婷微微摆弄了手指,卷翘的睫毛随着眼皮垂下,语气中颇有遗憾的意味,“赏花节已经到了尾声,怕是再去,要等明年了。”
“今日下了课,咱们就去,赶个热闹也是不错的。”
“今日就去?”
“嗯,今日就去。”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远远瞧着,倒颇为登对。
钟明齐遥遥望着这边,见着季芊婷的笑颜,是他久不曾见的开怀。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了拳,现世的这种无奈感,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
再看,她同吴漫雪的眉眼相似又不似。
这日的课上下来,季芊婷没有瞧钟明齐一眼,好似在她眼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她学的认真,倒是林泊元目光时常朝她瞥过去,偶尔还会得意的朝自己这边看来。
钟明齐实在找不到机会同她说上话,好不容易盼着下了学,又亲眼见着她同林泊元一起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钟公子。”文竹瞧着钟明齐神伤的背影,淡淡低唤了一声。
钟明齐目光从林泊元的马车上收回,微定了心绪,转头看着文竹,笑的僵硬,“文竹姑娘。”
“公子是不是那日等了我家姑娘许久?”
文竹眼里,钟明齐是比林泊元可靠许多的人,这两日姑娘显然同林泊元走的近,忽略了钟公子,她生怕自家姑娘一时糊涂,错过了良人。原本那日钟明齐没有等到人,还暗地里处处寻借口,想着许是她病了,许是她被别的事绊住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不愿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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