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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的话?,姜糖眼底的光熄灭了。
像一簇火,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干净。
她空前绝后地感受到,自己?遭受了一个巨大的打击,整个世界崩塌成碎片,因此神情都?变得恍恍惚惚的。
容景,竟然是男人。
从一个女人变成了男人!
一个和她生理构造完全不同,心理可能也是大相庭径的男人!
一时?间姜糖无法接受此事实,执着地挣扎道?:“真的不行吗?”
目光下移,盯着他?的某个地方,蠢蠢欲动,似乎很想亲自动手。
“……”
容景脸色不大好看,从她的手里夺回被褥,掩盖住某种无法描述的变化。
姜糖拽住被子的边角,又往她的方向扯了扯。
容景不露声色地拉了回来。
两人隔着一床被褥,像是对峙般的用力拔河。
当然,姜糖比不上他?的力气,以失败而告终。
受到挫折依然不气馁,她满怀着希望开?口道?:“你看,还是当女人好。”
“真的,穿了那么久的女装,应该能感受到吧。”
她拼命安利,像个推销员:“可以穿各种漂亮的裙子。”
修真界的男修可以做的事情,女修也可以做,男修可开?后宫,女修也可以开?后宫,因此差别不是很大。
除了一个穿裙子,另一个穿衣袍,似乎没什么大的不同。
“还有,还有,”姜糖憋了半天,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便挤出一句话?,“生孩子能确定是自己?的!”
容景:“……”
姜糖眨了下眼,很认真地询问:“所以,你觉得意下如何?”
看到她殷切的表情,容景心情一时?有些复杂,别开?脸,扯着唇角道?:“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是我。”
除了性别和想象中的不同,他?一直都?在她面前表现如一。
她暂时?接受不了是正常的,时?间长?了,便会慢慢地看开?。
听到这敷衍的安慰,姜糖的表情依旧很糟糕,抿紧了唇,坐在身侧,长?时?间地盯他?。
他?端坐在地面,一床被褥掩住下半身,微微低头时?,发梢半遮面容,隐约可见他?似乎很难受地蹙眉,掖着被角的手背骨结微突,蜷成半弧形。
暗夜里,一些曾经?引以为常的细节,都?在此刻变得格外明显。
譬如他?的身高,在这后宫女人中数一数二的修长?。
又如他?的穿着,只穿黑衣,或是飒气的劲装,或是广袖的衣袍,从来不喜那些鲜艳靓丽的风格。
看着看着,意识到真的再也无法挽回,姜糖的鼻子一酸,喉咙里竟然冒出一声哽咽。
当一声哭腔打破寂静,容景抬眸,唇角僵硬道?:“怎么哭了?”
姜糖眨了眨眼,想把泪水关在眼睛里面,却仍是克制不住,边哭边说:“我太难受了,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男人?”
即使事实摆在眼前,她依然不愿接受。
容景不吭声。
见他?沉默,她哭得更厉害了,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月光下闪动着莹润的色泽。
她悲伤地想,没了!
她的容景姐姐就这么没了!
容景垂眸,看她伤心得眼眶通红,像是失去了全世界,唇抿得紧紧的,向来漠不关心他?人情绪的人,竟然开?始懊恼,声线夹着似有若无的无奈。
“这是事实,我没有办法改变。”
姜糖不理他?,陷入绝望中不可自拔。
“这样……”容景手撑着地,微微前倾,凑近她,“以后我都?穿女装?”
不一样的。
姜糖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道?:“可是,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了,你装得再像,还是无法改变的。”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的话?,她真想捂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假装没发现,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对外界不管不问。
没听到,没看到,自然不会消沉。
“我唯一能做的,”容景叹出一口气,“唯有这个了。”
言罢,他?用衣襟接下她沿着下巴坠落的泪水,往上,拭去她不停溢出的晶莹。
“你怎么这么爱哭。”容景声音放得很轻,轻得像羽毛抚在她的脸颊上:“爱哭鬼。”
此话?一说,反倒让她掉得更汹涌了,捂着眼睛时?从指缝间溢出来,啪嗒啪嗒掉在衣襟上,哭着时?,还不忘抽空瞪他?一眼。
沉寂半晌,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夜凉如水,漫天星辰。
两人坐在地上,他?倚在床沿,侧头看她,安慰的话?不断从口中说出,玉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她的头顶。
当他?进一步靠近,想将?她拥在怀里安慰,而不是只能保持一个恰当的距离。
她会往旁边退一步,戒备地看着他?。
似乎很排斥。
容景这辈子,除了小时?候,从来都?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肆意妄为、横行无忌的举止令所有接近他?的修士头痛不已?。
这会儿?碰上了令他?头疼的人,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不能说。
一直以来,大致上他?能猜到被发现的后果,因此会下意识掩饰这个事实。
却未料到,某一夜会猝不及防地暴露出来。
这不是他?想要的。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使她真正接受。
只好伴在她的身边,不断告诉她,他?和以前没有任何的区别,她可以依旧把他?当成——
姐姐。
她一提到姐姐,便会亮闪闪的眼睛,容景希望她看见他?,永远如此。
两人皆是一夜未睡。
容景是修士,一两个晚上不睡觉并没什么大碍,而姜糖不一样,熬到了黎明,天边泛白时?,终于撑不住睡过去。
他?守在床边,等她醒了,伸出手指,替她整理了下凌乱的发丝。
继而平静道?:“该吃晚饭了。”
旭日将?尽,姜糖睡了整整一个白天。
听到话?,她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头,沉默下床,吃饭期间总是低着头,未朝他?看一眼。
第二日依旧如此。
前夜的风波暂时?过去,可姜糖心底的坎却过不去。
神色恹恹的她垂着脑袋坐在门槛上,心里很不是滋味,兀自盯着地上的画像发呆。
“我带来你最爱吃的包子。”
容景将?早饭放置在方桌上,垂眸望了一眼伏着身子的人,沉默片刻,经?过时?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我还有事,晚上再回来。”
最近他?得知已?经?有人联系上四象宫的人。
极寒门凶多吉少的情况在修真界渐渐显露出来,许多人都?在旁观,或多或少带了点未知的态度,并不曾出现长?老们想象中的倾力援助。
这种趋势正如容景所想。
与自己?无关的事,大多人会保持冷眼旁观的态度。
济困扶危,总归是少数。
但长?老们的希望不是一丁点都?没有,还有和极寒门关系最密切的无踪岛。
那个沐阳真人,若是出现,对他?的计划极为不利。
即使确定打得过他?,但□□无力,他?一旦出手,便管不了旁人对结界的破坏。
路途中,容景几番思索,把诸多对策想了几回,终至殿门口,唐映雪和唐映风久等,见到他?连忙行礼,待他?踏进天鹤殿,才跟了上去。待容景走远了,可能已?经?到达天鹤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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