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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玉谣真?的不理解司礼监这群人脑子里都是装的什么。事情早就?脱离他们计划的流程了,为什么还?死死守着那些破规矩不肯改变呢?

不过司礼监的人还?好没有跟着进房间,许玉谣嘱咐铃铛:“今夜,没有本宫的召唤,谁都不得进这院子一步。”

“那这些人呢?”铃铛看?着卧房门口这些,问。

“叫侍卫来,轰到?院子外面去,只要不进院子,他们爱去哪儿去哪儿!”许玉谣说完,立刻拉着谢白进了卧房,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哐当?关上门,顺手栓了。

谢白今日又被灌了不少酒,不过比之前在春风楼时候好多了,最起码,她现在还?很清醒,只是脸上、身上有些发热。

许玉谣今日拜堂时,就?发现谢白这套衣服有些不合身,此时近了一看?,何止是不合身,这压根就?不是按照谢白尺寸做的!

二话不说,许玉谣直接伸手摸到?谢白腰带的系带,一抽,便?把她腰带给拆了下来。

谢白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原本就?因为酒劲儿上来而变红的脸,更红了:“殿,殿下!”

“这衣服这么紧,还?不赶紧脱了!”许玉谣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解她上衣的系带,“你身上的伤,受得了这般挤束?”

今日从侯府离开时,谢夫人出来送她,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可?许玉谣竟然已经注意到?了。谢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看?着许玉谣急吼吼地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婚服,谢白站在那里,愣得像根木头。

许玉谣去衣橱的抽屉里翻出了药瓶:“幸亏我提前在这边备了伤药,还?站着做什么,去那边儿坐着,我给你上药。”

谢白乖巧地过去坐下,低头看?了看?胳膊上的伤。

由于连着两天穿这衣服,原本已经有些好转的伤痕,又红得像是刚刚挨过打一样,甚至有些已经破了皮。

许玉谣小心翼翼给她每个伤痕处上了药,又看?到?那被布条紧束着的后背:“还?不松开,你不怕疼?”

谢白自?己松开了布条,整个上半身因为喝了酒,都有些红彤彤的,倒是也?看?不出有没有一丝羞涩。

把背上最后的几处也?上了药,许玉谣扔给谢白一件肚兜:“穿这个,以后不要用布条缠住,不难受吗?”

之前许玉谣尝试女扮男装的时候就?试过,只束了一会儿,就?觉得勒得人快要不能呼吸了,谢白竟然勒了整整一日。

肯定?是难受的。可?谢白觉得,现在心里倒是舒坦地不行。

她心里舒坦了,许玉谣心里却?不怎么舒坦:“婚服是司礼监做的吧?之前没有去给你量过尺寸?做好之后没有拿给你试穿修改?”

谢白下意识不是很想让她知道,婚服其实是宫里那几位对自?己的下马威与试探。

试探她到?底能忍到?什么程度,也?是警告她,自?己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时被他们捏扁揉圆的蝼蚁。

于是,谢白解释道:“昨日试穿过,但那时候还?挺合身的,可?能是昨日我晚饭吃多了,今日才这般紧吧。”

“谢白,你当?我傻?”许玉谣看?她穿上了自?己给她准备的那条薄裙,道,“就?你这小身板,一顿饭能让合体的衣服变瘦?怕是你连吃一个月,都不至于。”

喝了酒,连脑子都跟着变笨了。谢白想:这么笨拙的借口,定?然是骗不过她的,我刚刚怎么就?说了这个理由呢?

许玉谣看?她不说话,继续追问道:“是不是司礼监的人太敷衍?你跟我说实话。你是本宫的驸马,他们欺负你,就?是在欺负本宫!”

“没有的事,”谢白说,“就?像公主说的,落臣的面子就?是落殿下的面子,司礼监哪儿敢这么做啊。这不是今年京中公子们盛行穿些瘦的衣服,显得自?己更风流倜傥嘛。殿下觉得,臣穿这身如何?”

“不如穿女装好看?。”许玉谣看?起来似乎是被说服了。

谢白松了口气:“殿下今日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还?没喝过合卺酒呢。”许玉谣走到?桌边,翻过定?王送的那对琉璃盏,到?了两个半杯,“你今日喝了不少,便?只喝半杯吧。”

也?不知道是酒劲上头,亦或是什么情绪抢占了大脑,谢白说:“既是要同公主喝合卺酒,便?该满上,满心满意。”

说完,端起酒壶,给两人的杯子都添满了。

许玉谣有些担心:“若是醉了怎么办?”

谢白灿然一笑:“在公主面前,醉了便?醉了。”

听了谢白这句话,许玉谣端起酒杯,递给她一个,与她手臂交缠:“喝了这杯酒,你这辈子就?只能是本宫的人了。”

这句话是谢白第三?次听到?,竟有一丝窃喜从心底萌芽。

许玉谣很少喝酒,一口干掉,竟然咳嗽起来。

谢白赶紧放下手里的空杯,伸手过去轻拍着她的背,等她不咳了,才收回手。

“谢白。”

“臣在。”

“不要自?称臣,我不喜欢。”许玉谣抬手,摸上她的脸,“也?不要叫我殿下,叫我名?字。”

许玉谣十六岁时,脸上还?有些未退的婴儿肥,可?谢白不一样,她自?小开始,脸就?很瘦,一摸便?能摸到?骨头。

谢白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叫不出来。

许玉谣倒也?没有再逼迫她叫自?己名?字,只是摸着她脸的手指,慢慢摸上了她的眉眼。

一开始,许玉谣最喜欢的,就?是谢白的眼神,清澈且坚定?,那是京中其他公子哥眼里从来没有的,也?是京中那些小姐们眼里没有的。

后来,许玉谣喜欢她的鼻子,在有什么小表情时,谢白的鼻子总是不自?觉耸一下,像猫儿嗅味道一样。

再后来,许玉谣喜欢她的唇,那张总是可?以把夫子的问题回答得巧妙如花的嘴,在紧张时也?会咬紧……

等到?许玉谣明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喜欢上了谢白的全部。

手指一点点顺着她的五官游移,最后落在谢白那尖瘦的下巴上。许玉谣下意识舔了下唇,便?轻轻捏着谢白的下巴,吻了过去。

从许玉谣的手摸在自?己脸上开始,谢白心就?不受控地乱跳一气。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谢白心里有些明白,又有些不太明白。

直到?许玉谣吻过来,谢白觉得,心里似乎有一块空缺,突然被填满了。

这不是许玉谣第一次吻她,但这是许玉谣吻得最温柔的一次。没有了之前那般似要将自?己拆吃入腹的攻击性,谢白只觉得两人气息交织一处,在酒气中,氤氲出一丝奇异的感觉。

“谣……谣儿。”谢白试探着叫了一声。

却?突然被许玉谣拉着手,直直拉到?了床边,被她推坐在床上。

许玉谣的吻很快又落了下来。

谢白身上的薄裙不知不觉中已经掉落在了地上。许玉谣的手像是一条瞄准猎物伺机待动的游蛇,正悄悄蜿蜒进了肚兜下摆。

“嘶——”

谢白吃痛的吸气声,叫许玉谣的动作一顿。

后背的伤经过了一天的衣物摩擦,稍微一碰就?火辣辣的痛。

许玉谣收回手,捋了捋谢白散下头发后,额前的碎发:“等你伤好了再说。”

说完,轻轻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

等伤好之后再说什么,谢白没有问。她心里多少是清楚的,如果刚刚自?己没有因为伤口痛出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睡吧。”许玉谣放下床帐。

床帐隔掉了外面的烛光,叫人有些心安。

谢白侧身躺在床内,偷偷借着那绰约的烛光,打量着许玉谣。

今日看?到?她脸上涂成那样的时候,谢白险些没认出人来。她还?以为,以许玉谣的脾气,定?是不肯叫人给化成那样。

“看?什么?”

偷看?被抓包,谢白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然而闭上眼,眼前也?全是许玉谣那张明艳的脸——果然,不施粉黛的许玉谣更好看?。

轻笑一声,许玉谣也?重新闭上眼,很快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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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是一件很累的事,许玉谣一起床,只觉得浑身关节又酸又痛。

尤其是脖颈跟腰,一个承受了凤冠的重量,一个因为坐了一路马车,简直酸得像是在醋桶里泡过了一样。

“殿下,您怎么了?”铃铛看?许玉谣坐着一副不舒服的模样,问道。

许玉谣道:“腰酸死了。”

被赶到?客厅门外的司礼监的人闻言道:“殿下,此事还?是莫要挂在嘴上。”

眉头一皱,许玉谣回过味儿来,知道他们想到?了哪里,冷笑一声:“且不说本宫缘何腰酸,即便?如你们想得那般,又有何不能说?”

司礼监的人道:“有伤风化。”

“这便?是有伤风化?”许玉谣道,“那令尊令堂岂不是要羞愧而死?”

司礼监的人不解,却?又不敢问。

铃铛替他们问了出来:“殿下,这是为何?”

“谁不是他爹娘干了‘有伤风化’的才生出来的?既然他都是他爹娘‘有伤风化’之后生出来的,自?然也?是‘有伤风化’的人。既是‘有伤风化’的人,他们还?整日抛头露面,他们爹娘可?不是得羞愧而死。”

铃铛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懂。

谢白倒是全听懂了,原本被司礼监的人误解,多少有些羞臊,可?许玉谣这一番诡辩之后,竟又觉得这事儿简直没什么好羞臊的了。

司礼监的人也?听懂了,脸色变得十分有趣。

许玉谣不理他们,跟谢白吃完早饭,就?准备出门。

却?被司礼监的人拦下:“殿下,今日按大启的习俗,公主府上要操办一场宴席,宴请京中未婚的小姐们一同前来,沾沾喜气。”

“不办。”这什么破宴席,许玉谣一点都不喜欢。

“可?……娘娘特意叮嘱下官,一定?要办,还?要办得热闹,”司礼监的人道,“而且,请帖已经发到?各府上了,再有半个时辰,宾客们就?到?了。”

许玉谣想骂人,可?是又不知道怎么骂,毕竟是皇后亲口下的令,骂的话连自?己酿都骂进去了。

甩了甩袖子,许玉谣只能带着谢白回卧房。

“殿下为何这般讨厌设宴?”谢白不解。

许玉谣爱玩,京中达官贵人家设宴就?是为了玩儿,按理说,许玉谣应该喜欢才是。

“和她们聊不到?一起去。”许玉谣说,“怎么又叫我殿下?”

谢白抿了抿唇,才如蚊哼般道:“玉谣。”

“不是谣儿吗?”

谢白咬着下唇,耳根已经红得滴血了。

许玉谣看?她反应,只觉得好玩,便?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还?是你觉得,这句‘谣儿’要留在床上喊。”

“殿下!”谢白下意识想逃,然而许玉谣站在自?己身前,挡住了唯一去路。

谢白只好后撤,可?她忘了,她正坐在椅子上,这一撤,险些连人带椅子一起翻过去。

还?好许玉谣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才避免了她摔下去。

谢白心跳如雷,也?不知道是许玉谣的话刺激的,还?是险些摔倒吓得。

“胆子这么小,脸皮这么薄,如何演得好一个男人?”许玉谣坐回去,笑道。

谢白支支吾吾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正人君子之间不会讨论这些。”

“恩,可?惜全京城,只有你一个真?君子。”

许玉谣是认真?的。除去谢白,许玉谣觉得,整个京城再找不出第二个这般的人了。

一个个都被家里、圈子里搞得油嘴滑舌,当?初自?己要招驸马,那群公子哥们怎么说的,许玉谣也?略有耳闻。

真?是,不自?知。

他们连给谢白提鞋都不配,一群凡夫俗子。

对于许玉谣的吹捧,谢白有些受之有愧。

比起君子这个评价而言,她听到?的更多的还?是“迂腐”、“装腔作势”、“假正经”。

“殿下,客人到?了。”铃铛敲了门说。

“知道了。”许玉谣说,“茶水点心都招待上,等什么时候到?时辰了再来叫本宫。”

“喏。”

铃铛走了没多久,就?又回来了:“殿下,客人们都到?全了,司礼监的大人让奴婢来请您。”

“知道了。”许玉谣不情愿地起身。

谢白看?她一脸不爽,安慰道:“若是公主今日席间不生气,待回来,臣为公主做幅画如何?”

以前还?是公主伴读的时候,许玉谣就?特别?喜欢缠着谢白,让她画自?己。

然而闻言,许玉谣并没有很开心:“可?若是那些人惹我生气怎么办?”

“不去搭理她们便?是,”谢白道,“殿下一向都可?以不在乎别?人的话,今日也?如此便?是。”

想了想,许玉谣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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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设在公主府的后花园,临着湖边,零散摆了几张桌案。

来的小姐们三?三?两两,跟自?己相熟的坐在一起。

“这公主府可?比太子府大多了。”

“可?不嘛,太子府上的湖,有这湖一半大吗?”

“据说这公主府的地,是从她一出生开始,陛下就?着人买下来,开始看?如何建公主府了。”

“我听我爹说,公主的俸禄比亲王都高。”

“公主殿下到?——”

远远一声传来,原本还?热闹的席间顿时一片安静。

大家齐齐起身:“臣女参见公主殿下,祝殿下与驸马永结同心!”

“免礼。”

“谢殿下!”

许玉谣拉着谢白坐在自?己的桌案前,看?她们还?站着,说:“都坐吧。”

一群人这才又重新坐回去。

不少人借机开始打量起许玉谣跟谢白。

对于许玉谣,她们见得次数还?算多,毕竟宫里设宴、太子府设宴、侯府设宴的时候,许玉谣也?经常露个脸,虽然露完脸就?走。

而谢白,除了她们亲眼所见谢白的诗画以外,其他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什么“面如冠玉”、什么“英俊倜傥”、什么“翩翩公子”,今日一见,都有些失望。

这五官好看?是好看?,就?太秀气了点!离“英俊倜傥、翩翩公子”还?差得有些远吧?尤其是她站在许玉谣身边,比许玉谣还?要矮了那么一截。

这公主自?小锦衣玉食的,怎么眼光这般差?

过来之前,许玉谣被司礼监的人拉着说了一堆现在要说的话,但她一句都不想说。

谢白看?了她一眼,只好替她道:“感谢诸位小姐赏光,莅临寒舍……”

“驸马言重了。”

说完之后,席间又是安静地不行。

有人仗着自?己跟许玉谣还?沾点亲,便?提议道:“听闻驸马才高八斗,曾是公主的伴读,向来吟诗作对一定?很厉害。”

说完,所有人都去打量许玉谣,见后者表情不喜不怒,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

有人说:“咱们姐妹虽说没有去学堂读过书,但也?算是学过诗词歌赋的,不如今日大家搞个小诗会,同驸马切磋切磋如何?”

“好啊好啊!”

谢白许久没有以诗会友过,一时间有些心痒:“殿下以为如何?”

看?谢白眼里闪着的光,许玉谣原本想拒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依你喜欢。”

许玉谣最讨厌听人拽文弄墨,好似每个人嘴里不念叨点之乎者也?,就?不配说话一样。

可?谢白似乎很喜欢这些,那也?只好忍一忍了。

听到?公主准许,有人自?告奋勇:“那臣女就?先?自?告奋勇了。”说话这人有些眼熟,但许玉谣想不起来是谁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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