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夜宿陈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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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正哭的伤心不已,猪八戒却一指侧边滩涂方?向欢喜喊道：“师父莫哭，你听那边有些木鱼钹鼓之声?，像是有人家?在做法事,想来是积富好善之家?，咱们赶过去或许还能讨些斋吃，明日再央这人家?帮忙寻寻个渡船，也就过了河去。”

“是有些钹鼓声?响，”小和尚泪眼婆娑地顺着猪八戒指的方?向过去瞧了瞧,凝神听了一会儿，又?抽咽着对我?说：“悟空,为师心底总有些不安，怀疑这河底下有妖怪。”

.......

看?看?碑上?写的“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也该知道里头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普通江河,便是时常波浪滔天?，又?如何能渡不过去？

“莫慌莫慌，有老孙在这儿,谁敢在老孙的眼皮子底下作乱，那必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一边淡定说话,一边将个哭啼啼的小和尚扶上?马,牵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滩涂,便瞧见前方?有约三五百庄家?住户。

打眼细细一瞧,这些人家?傍岸临水，家?家?青砖绿瓦,住的倒是不差，像是富贵员外人家?。

拉着小和尚走近了，他勒住缰绳,猪八戒将行李担子放下，就要兴冲冲上?前去敲门，被小和尚喊停。

“这里与山林不同，是个可以?放心睡下歇息的地方?，你们莫要上?前，让我?去敲门求宿，人家?若是应了告求，我?再回首招呼你们，若是不应，悟空你也莫撒泼。你们模样丑陋凶恶，万一吓坏了人惹出祸端也是不好。”小和尚下了马来，抹抹眼泪上?前，嘴里悄声?嘀咕着“你们生得丑，吓得人家?不肯借宿怎么办......”

你才丑陋，你全家?都丑陋！！！

老孙长这么大，什么难听话都听过，还没听人说过我?长得丑！！！

猪八戒应和一声?说的有理，小和尚站在那半合半掩的门口整整衣衫，又?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抬手敲门。

站了约有片刻时辰，里面走出来个身?穿锦绣须发灰白的老人，小和尚忙合十双掌作揖高喊：“老施主?有礼，贫僧稽首了。”

老者还礼道：“你这和尚却是来得晚了。”

小和尚眼泛疑惑，老者又?解释说：“你若来得早些，我?这里斋僧，还送上?白布一段，铜钱十文哩。”

小和尚了然，再次躬身?揖道：“老施主?，贫僧并非前来赶斋，乃是奉东土唐王之命前往西?天?取经?的僧人，今日晚间到达贵宝地，进天?色已晚，听府中钹鼓木鱼之声?，特?来借宿，天?明即行。”

老人将脸一板：“出家?人不打妄语，那东土唐国到此五万四千里路，途中妖孽横行，你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大和尚，独身?一个如何来得？”

小和尚又?说：“小和尚确实手无缚鸡之力，却有三个善能降妖伏魔的徒弟，有他们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路保护，方?才安然到达贵地。”

老人一听此话，当即大开门户，探手做请状：“既有高徒同来，长老快请唤上?徒弟，我?这家?中有处安歇。”

小和尚回头喊一声?“徒弟们这里来”，猪八戒与沙僧也不问个好歹，立时牵着马匹挑了担子闯进里头，将个老人吓得跌倒在地，连声?呼唤说有妖怪。

小和尚忙将人扶起来解释：“老施主?莫怕，他们不是妖怪，却是我?的徒弟。”

老者闻言，颤巍巍回头瞧了一眼正拴马安置行李的猪八戒与沙僧，抖着手抓住小和尚的手腕：“你这般俊俏的师父，怎么找了这些丑陋不堪的徒弟！”

小和尚搀着老人行走，边走边说：“丑虽丑，善能降妖伏魔，老施主?切莫怕。”

我?扯了些干草，蹲在一边喂马，抬头看?尽厅中，里头坐了满堂的和尚正祷念念经?。

猪八戒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惊得诸人纷纷抬头来看?，屋中登时灭了烛光，铙磬木鱼跌了满地，人皆好似被赶着上?架的鸭子一般喊着救命跌跌撞撞爬出了门，跑了个没影儿。

唉......

菩萨啊，你看?这些出家?人，个个与在家?人无异，贪财、好食、见不同者则生惧，哪有什么出家?人的风骨......

猪八戒与沙僧见状觉得好笑，没忍住笑出了声?，惹得小和尚不悦：“你们三个怎么如此泼顽，难道都将我?的叮嘱教诲忘了个一干二净不成？古人云，不教而善，非圣而合！教而后善，非贤而何!教亦不善，非愚而何！你们这般撒泼，成为下等，进门不知高低，吓坏了老施主?，惊散念经?人，搅扰人家?好事，却不是惹我?堕罪？”

小和尚一番犀利言辞，说得他们不敢抬头，

我?将手上?最后一把干草喂到龙马嘴里才进了厅门，我?倚在门口对小和尚慢悠悠说道：“想是烛灯灭了些，让师傅的眼神不好使了，老孙方?才可一直在外头，怎么将我?一起骂上?了。”

老者瞧瞧我?，又?看?看?猪八戒与沙僧，回头对小和尚说道：“长老，这位也是你徒弟？”

小和尚合手点头称是，老者又?道：“这个看?着却是讨喜。”

我?跳上?前两?步，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搀了小和尚去上?座，口中问道：“老公公，你莫慌，老孙想问问你这怎么在夤夜时分做法事，做的又?是什么法事！”

猪八戒不待老者回答，抢先说道：“什么法事，你这猴子管得却宽，老人家?，先叫人上?了斋饭再提。”

老者摇摇头，满眼悲凉，冲门口大喊一声?：“来人，给长老们看?茶布斋。”

夯猪，忒不知眼色。

这老人赶在深夜做法事，想来做的便不是什么阳间法事，你却吼嚷着给人心里添堵。

我?这边腹诽，那边猪八戒又?道：“老人家?，唤多?少人来服侍。”

老人没说话，手上?比了个八，猪八戒又?道：“老人家?，我?师父只消得一人服侍，那金灿灿的毛猴子不吃烟火食，便也只消得两?人服侍他些瓜果，下边那个晦气脸的头陀，便得需上?八个人了，至于我?老猪，需得二十人方?才凑合。”

喊了三四十人出来后，老人坐在小和尚旁边，命人摆了好几桌餐食，又?喊了另一位老者出来。

小和尚在人前讲究，先念了卷经?才动筷，猪八戒却是等不及。一卷经?文念罢，他已过手数十碗米饭，而小和尚才刚刚举起筷子，他还喊着快添饭来。

我?啃着果子说道：“你少吃些罢，莫给人吃无了过冬粮食。”

老人道：“这倒不怕，我?家?中薄有资产，像这位长老般的胃口，放白天?里，再来个数百人也经?得住，只是今日晚了，只蒸了一石面，五斗米，还有这些许素食，不料你几位长老到来吓走僧众，这些都供给诸位，吃不饱，叫人再蒸就是。”

猪八戒听了这话，忙举了碗道：“快去！快去！”

待小和尚吃饱喝足，也就撤了斋席，只留下了我?这边桌上?的一些瓜果，小和尚与老人问道：“老施主?贵姓？”

老人低头使衣袖抹了抹眼：“姓陈。”

小和尚合掌低头：“却是贫僧本宗了。”

老人闻言抬起头来，我?道：“这小和尚俗家?也是姓陈，老公公，老孙再多?嘴问上?一句，你这做的是甚么法事！”

老人说：“是场欲亡修斋。”

小和尚准备说话，却被猪八戒笑着打断道：“你家?人又?不曾有个死伤的，做的是甚么亡斋，说出来是哄我?们和尚顽么？”

这夯猪！

凡人素来忌讳这些伤亡事，既然做这欲亡斋，定是有些什么隐情在里头，还能说出这等话来。

真是在天?河里泡久了，脑子怕也是给泡没了！

我?按下猪八戒，捻着个频婆果跳到小和尚身?边：“老公公莫慌，只管将其中隐情说来。”

“唉......”老人深深叹了口气，只问道：“你们取经?向西?，怎么走错了路到这里？”

想小和尚墨迹，我?便不给他开口娓娓道来的机会，张口便答：“不曾走错不曾走错，只是正路上?遇上?大河拦路，这才到了这儿来。”

老人又?问：“你们在水边可曾看?见什么东西?？”

我?道：“只有个石碑，上?头写的是通天?河，底下写的是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

老人呼出一口气，喟叹道：“幸事！幸事！”

小和尚问道：“正是这河拦了路，老人家?说是幸事，不知何幸之有啊？”

老人答道：“你等当时若是再往上?走走，离那石碑约莫一里地，便能看?见座灵感?大王庙，那时你们若是进了去，只怕性命便就没了，此时安坐在我?家?中，岂非是幸事一桩？”

灵感?大王？

小和尚问道：“甚么灵感?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