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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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东面就是京兆府,登闻鼓立在京兆府门前,此刻鼓声阵阵定是有冤屈者或是急案者击鼓上闻。
谢行俭在京城住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到登闻鼓响。
所谓的“击鼓鸣冤”,敲击的就是登闻鼓,前朝时期,任何人都可以击鼓鸣曲申冤,然而敬元帝上位后,新帝勒令朝廷更改规矩,击打登闻鼓的要求日趋严格,为了防止有人戏耍朝廷,敬元帝三令五申:申冤、诉屈、提异议谏言皆可,但击鼓者,要先拉出去杖打二十个板子。
许是当众廷杖二十军棍太疼、太丢面子的缘故,自敬元帝登基以来,登闻鼓就从来没响过,谢行俭上回被孙思霖在国子监当众锤了两巴掌后,途径京兆府门前寻找京官信息时,发现登闻鼓上落了好厚的一层灰。
可想而知,登闻鼓好几年才响一回,这是一件多么稀罕的事,因此京城的老百姓听到声响后,立马放下手上的活计,纷纷往京兆府门口跑去。
登闻鼓声响如雷,远在深宫里的敬元帝神经一紧,连忙喊来随侍的钟大监,问外头是谁在击鼓?
钟大监躬身细言:“皇上,京兆府府尹左大人已经侯在外头了,正等着皇上您的召见。”
敬元帝连声让京兆府尹进来,京兆府尹左忠诚神色慌张的跪倒,气息紊乱:“皇上,击鼓申冤的乃今年新科进士李通许,状告同僚庶吉士朱长春冒名顶替他人去翰林院,此外…朱长春还……”
左忠诚大气不敢出,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到最后索性不敢再出声。
敬元帝闻言脸色沉如水,翰林院的庶吉士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不言而喻,翰林院的众人皆是朝廷的后起之秀,是他辛苦栽培出来的智囊团,若无意外,这些人将会是他日后的左膀右臂。
翰林院的三十六人,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把关严格,怎么会出现有人冒名顶替的荒唐事?
“冒名顶替这种大不敬之事都做的出来,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越的过这件事?你只管说来,朕倒想听听!”敬元帝目光极为锋锐愤怒,语音森威有力,底下的左忠诚霎时额头冒冷汗。
左忠诚诺诺道:“回皇上,李通许打头阵是告朱长春冒名顶替,然而递上来的状子却是讨伐朱长春撒银害其母入赌坊,以及……朱长春为人狠毒,身为市井庸民辱骂踹打京官李通许,李通许未此遭受迫害声泪齐下,还望皇上为其主持公道!”
“反了反了!”敬元帝怒甩衣袖,愤而起身,急躁的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指着左忠诚的脑袋,杀气腾腾道:“李通许既敢击登闻鼓,想来此事十有八.九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且带人速去翰林院,将朱长春捉拿归案!”
敬元帝直直的立在左忠诚面前,面容阴沉果断,一字一句道:“过两天就是太上皇的寿辰,父皇最厌烦的就是以下犯上之人,朱长春若真是顶替他人入的翰林院,殴打辱骂李通许便不再是同僚之间的纠纷,而是庶民冒犯官僚,这件事务必给朕查,朕亲封的翰林院庶吉士可不是砧板上的鱼肉,岂能任由他人随意宰割!”
天子震怒,左忠诚吓的浑身无力,腿都软了,连忙滚爬带拽的起身行礼出去。
敬元帝这一声怒喝,震的御书房久久不得安静,待左忠诚离开后,敬元帝火速召见翰林院两位大人,仔细的看了朱长春的文籍信息后,领着杜大人和程大人出宫前往京兆府。
……
谢行俭在大理寺交完庆贺文书后,疾步走出大理寺,居三赶着马车早一步等候在外,谢行俭上车后便问居三打听到了什么。
“不得了不得了!”居三惶然的嘴唇发抖:“我刚挤进去看了,京兆府外立了不少持刀侍卫……”
“皇上来了?”谢行俭吃惊,他掀开车帘往外瞧,大街上的行人一个劲的往京兆府跑,带起一地的灰尘,天色沉沉无光,一堆人挤在一块将闷热的气息搅和成团,叫人透不过气来。
“那边人太多了,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来。”居三道:“不过瞧着阵势大,想必是有大官在主持。”
街面上人头攒动,马车行的很慢,谢行俭到了京兆府门前时,前边至少有成千上百人在凑热闹,马车压根进不去。
七月天暑气难耐,谢行俭站在车前都觉得热的慌,让他下车钻人群他当然不会去尝试,没得八卦瓜还没吃上嘴,他就顶不住晕过去就丢脸了。
因而,他让居三将车子停在原地,两人就这样站在车板上往前眺望。
嘿,还别说,站的高,看的视野也空旷很多,京兆府门前立的人,他能一清二楚的看的真切。
京兆府开了大门,威武霸气的审案堂前坐的赫然是皇宫里的敬元帝,正中为京兆府尹左忠诚左大人,下首坐的人是他最为熟悉的两位老翰林——程大人和杜大人。
除此之外,各部尚书等人均在现场,出动的阵营如此之大,可见登闻鼓的影响力有多广!
随着京兆府大门敞开,看热闹的老百姓纷纷往里头钻,谢行俭的马车跟着人群相继往里赶,最终停在大门口。
恰巧京兆府画师主事谢令领着立簿官前来,谢行俭当机立断的跳下车,因他身穿官袍的缘故,众人见到后立马退开让出行走的空隙,谢行俭眼神一闪,昂首挺胸的尾随谢令,轻轻松松的进了京兆府审案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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