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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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这集市上，肉肠还没摆出来，周围的媳妇婆子们就簇拥了过来。

肉肠五毛两根，价格公道，量又足；猪肉八毛六一斤，还要肉票。她们这样一精打细算，买这肉肠妥妥地划得来。

另一个原因也还是出于无奈，现前儿，每月分得的肉票少，一发下来早早就用完了。一家老小想吃口荤的，买上这肉肠，不要肉票还有肉味，再加上混合好的调味，香嫩弹牙，做菜还方便。

这不，还没到晌午，就已经全卖完了。所以开学半个月以来，生意实在是不错。光卖肉肠赚来的钱，扣掉成本，也还有二十来块呢！

潘奶奶原先心里的担忧都消了，觉得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有劲头，兴奋地拉着顾玥楠的手。

“小玥，这肉肠的生意真好。还有好些人问我明天还做不？想上家里拿去！”她脸上的笑纹都皱了起来。

可转过头，潘奶奶又忧虑起来，“但是，咱家的肉票已经用完了，接下来还做不做呀？”

这肉票可不好弄，没了肉票还咋做肉肠呢？

顾玥楠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笑笑，提起地上的竹篮，凑到潘奶奶面前安慰道：“我有个同学，她爹是国营饭店的。我找她帮帮忙。”

说这话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不让潘奶奶担心。

虽然钱双秀的爹是国营饭店的大厨，应该有这方面的门路。但是顾玥楠并不想这么做。

她和钱双秀关系亲近，可毕竟作为同学，才相处几天，这时候去求钱双秀帮忙，有点儿友情绑架的意思。而且她一早就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顾玥楠扶着潘奶奶回到租来的小屋，收拾好东西，转身就去了余大嫂家。

只见周大娘蹲坐在小板凳上，俯着半个身子，正挑着篾盘里的黄豆。

看见她朝这边走过来，支起背，问道：“小玥，有啥事儿？”

这几天顾玥楠一直忙着学习和做买卖上的事，好几天没见过周大娘了。现在看见了，也就想起她的病来，还不知道那药的效果怎么样呢！

“大娘，你的病好些了吗？”

“好多了！现在都没之前疼了，腰上好些痘子都瘪下去，看样子要结痂了。”

周大娘十分感激顾玥楠给的药。一想到之前被这病折磨到骨子里的痛，还心有余悸。

“那就好。”知道自己没有好心办成坏事，顾玥楠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大娘，海亮在吗？我找他有点事儿。”

“找海亮啊？海亮！你小玥姐找你呢！”周大娘反应过来，伸长了脖子喊道。

虽然她不知道小玥要找海亮干啥，但对顾玥楠，周大娘是绝对的放心。自打小玥搬进了她家，给她和翠萍帮了多少忙！也多亏了小玥，这阵子家里才能过得舒心些。

“蹭蹭”两下，周海亮就从房间里快步跑出来，青涩黑瘦的脸上还带着疑惑。

海亮半大小子，十四五的年纪，正是长个的时候。一个多星期不见，顾玥楠都觉得他身条抽长了不少。

她笑了笑，趁着自己个头还比海亮高，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往外面走。

“走，小玥姐问你个事儿。”

海亮还从来没被别人这样亲近过，愣住了神，不由自主地就跟着她出了院门。

顾玥楠带着他找了个胡同里没人的角落，停下脚步，四处瞧了瞧，这才敢低声和海亮问话。

“海亮，我想问你个事儿？你知道能上哪儿买到猪肉吗？不要票的那种，你懂吗！”

听顾玥楠这么一说，海亮立刻就明白了她要找的地方，应该就是县城里的黑市。

他从小就在县城混到大，和那帮小伙伴，哪条胡同巷口没串过？就算是黑市，他也去过几次。

周围的老实人家，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个大概。特别是，各家各户总有缺口粮食，少点粮票的时候。

还没开学前，海亮帮着潘奶奶上集市卖过肉肠，他自然清楚小玥姐为啥要去黑市上买猪肉。只是风险太大，万一碰上一回突袭的公安，小玥姐不就毁了吗？

他眼神闪烁，犹豫不决，又不想骗人，只能哑着声音劝道：“小玥姐，那种地方太危险，你别去！”

顾玥楠原本是没有把握的，只是看着海亮一副刺头的模样，猜测他可能知道地址。现在听到了他的回答，自然不肯放弃眼前这个机会。她低下头，眉眼带笑，拍了拍海亮紧皱的脑门，安慰道：“不要担心，小玥姐是大人了，有分寸的。我偷偷过去，买完猪肉就跑，不会有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