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烟花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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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两手背在后面，摇摇头、拖着扫帚走了：“哪家的小子，读书读傻了这是，大过年的还跑过来上课……”

赫湘重?愣了愣，这才?恍然大悟，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难怪这一路街边都没看到什么人，原来竟是快过年了。

“那这是不是可以放假的意思？太好了，这样你就能休息几天了。”

戚向玉欢呼一声，赫湘重?怔了怔，垂下头：

“是的呢，晚上还会下雪，应当能持续个几天吧。”

“欸？小重你?怎么知道？”

戚向玉睁大眼睛，赫湘重?却是抿唇不语，他盯着灰蒙蒙的天，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就在这时，少女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重，他们在做什么呢？”

赫湘重?一顿，抬眼望去，对面的一户人家正在贴春联，妇人对她丈夫的嗔怪声传来：

“你?呀，怎么这个时候才?回？别人家早就贴好了，再?晚点儿、都赶不上年夜饭了……”

那男人也不生气，把腿边嘻哈笑着的小孩儿抱起来、放在自己肩头，拿着红灯笼塞进那只不安分?的小手里：

“这不是军事吃紧嘛，南边的那些匈奴疯得厉害、一不小心就晚了些……没事儿，这不还是回来了嘛。”

夫妻俩相视一笑，一人牵起小孩的一只手、相携着走进屋里去了。

盯着那红艳艳的灯笼，赫湘重?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收下吧，这枚玉石是、是，咳、咳咳……多少有点用的东西。阿娘待你?不好、知道你?心中有恨，但即使是这样，也要活下去……】

【去恨我，去恨那个男人，去恨这个国家，憎恨，会让你强大……】

湿淋淋的回忆带着深渊般的寒意，丝丝缕缕渗进身体、钻进他的骨头里，和死亡那夜极其相似的灯笼在天边招摇着，猩红的颜色像是尖锐的鱼钩，拉扯着他往更黑暗的地方下坠，巨大的失重感升起来，他如坠冰窟。

“小重？”

突然，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寂静的河畔边，姿容绝艳的少女站在他的身旁，笑容灿烂地指着天空：

“小重，你?看呀！”

咻的一声响。

赫湘重?木楞地扭过头去。

那浓墨般的河面上突然升起一朵明红色的烟花，随后两朵，三朵，四朵……数不尽数的烟花接二连三在天边绽放，河对面孩子们的笑声响起，热闹又璀璨的花火照亮了整个夜空。

然而他却像是看到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浑身止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

“……小重?？”

戚向玉的笑容一敛，她忽然察觉身旁人的沉默。

她偏过头，少年的脸上是一种她看不透的表情，似是怀念、又像是怨愤，带着浓厚的、压抑的情绪。

烟花绽放滑落的光点洒在他的脸上，形成了一道光明与黑暗的分?割线，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站在这里，背脊挺直、气息寡淡、面无表情地盯着远方，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阴影拖入黑暗、好像那些欢声笑语都与他无关。

“……”

赫湘重?轻轻呼吸着，硕大无朋的无力感和深藏心底的抗拒让他感觉自己在泥潭里挣扎。

向上是温暖耀眼的太阳、向下是无边无际的深渊，脚踝被看不见的黑影拽着，梦魇般的记忆碎片在身体里蔓延，被阴影覆盖的每一处都冰凉刺骨，冻得他浑身发抖。

【这女的死了啊，咋办？】

【扔了呗，还绝色妖姬呢，看她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而且居然还长了双绿眼睛……哟，这床底下还躲着个小畜生呢？】

【啧啧啧，这眼神，和狼崽子似的。】

【你?娘死在个好时候啊，大年三十，嗤，够喜庆。】

看不清面孔的脸在眼前晃动着，嘲弄的笑声尖锐刺耳，赫湘重?神情恍惚，咬紧了牙试图让自己清醒。

然而一抬眼，却是转瞬即逝的烟花划碎天空，远方人影闪烁，游动的水和惨淡的月连在一起，冰冷而黏腻的空气争先恐后钻进身体，一切都倘若那个遥远的夜晚。

黑影攒动着，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时不时闪烁的光像是怪兽的眼睛，伺候着时机一到、就扑上来将他吞噬殆尽。

【别忘了恨，你?要恨。】

仇恨。

痛苦。

死亡。

“小重？！”

戚向玉睁大眼睛，看着身边的少年突然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朝河中倒去，她眼疾手快抱住他。

“你?怎么了？看着我！小重！”

她强硬地掰过他的脸，紧紧对上那双翡翠色的眼睛。

“神仙……姐姐？”

赫湘重?喃喃着，烟花在少女眼中绽放，是绚烂迷人的颜色。

在这双澄澈如黑曜石般的眸中，他看到了自己。

“嗯嗯，我在的，别怕啊，烟花而已。”

少女拍着他的后背，温热的呼吸喷打在脖颈后，引起一阵令人心悸的颤栗。

“小重，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奇迹般的，他的身体突然不冷了。

【……你要恨。总有一天，会有人将你?从深渊中拉出来。】

“你?拉着我的手?，我们再看一看，要是实在受不了，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柔软的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指尖，暖意一点点传来。

“……嗯。”

赫湘重?低低应了一声，缓缓抬头，望向那多年的梦魇。

“看，很漂亮吧？”

戚向玉笑着伸出手去，恰巧有一枚烟花升起、在她的指尖猝然绽开，那是橘红的颜色，艳如晚霞胜过胭脂，漂亮夺目、宛若灼灼星火，衬着少女明艳灿烂的眉眼，赫湘重?恍然置身白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烟花】。

作者有话要说：玉玉：崽崽一直呆在宫里，怕是从来没见过烟花被吓着了吧，抱抱~

重重：……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