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大刀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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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摇摇头，又想起那些家长里短时的八卦，说着这个小孩是那一家户主的小情人，俩人还都是男的呢。真是想不明白，保安打了个呵欠又百无聊赖的打开了收音机听曲，好好地有钱有势，找个什么天天进医院的瘫子呢？这救护车也可贵，拉走一趟他这半天的工资没了。

“缙哥...缙哥，我的脸...”他不敢问他的眼睛，这一路的疼痛已经无声的告诉了他的结果，这不是和煦能够承受的。他是这么努力的复建，又是这样谨小慎微的活着，拼尽全力不想去给别人增添麻烦，甚至是不久前他和白缙才刚刚对着流星许过愿，但是老天总是让他事与愿违“会留疤吗？啊...缙哥，我是不是...是不是...会留疤？”

他看不到，那一侧是混沌的。他还拥有一半的视觉，所以能够更好的去对另外失去视觉的一侧进行评估，他知道自己还有光感，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之下，或许还有微小的恢复可能，哪怕只是一点点。人类的身体在遭受重创之后永远都是在自我修复的，不论是脊椎损伤或者是如同和煦这般的脑损。

即便大多是医生的安慰，这也并非不是事实。只是有人伤的轻好的快，有人伤的重，恢复的很缓慢，但谁也不知道未来几十年会活成一种什么模样，是一个怎样的状态。

总归是抱有希冀。

更何况哪怕是装饰，哪怕是装饰。

那也是他自己的东西，是他自己的身体。

白缙安慰不了他，所有言语如鲠在喉，一时之间方寸大乱。在车上做出的所有心理预设都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真到了眼前，他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抖了抖唇，这张往日字字珠玑的锋利没有能够吐出半句话，哪怕是一句苍白无力的安慰。白缙的脸上褪去了大半血色。医生把他叫过去简要的讨论和煦现在的情况，表情语气都十分淡定，这让白缙内心无法平静，愤怒的想着眼前的这个医生是否是个完全没有同理心的人。他的小煦这样痛苦，已经经历过这样多的苦难，他生过这么重的病，从疾病中死里逃生。他工作这么累，就是希望能在未来他或许再次经历这种痛苦时，金钱能承担一部分的作用，让他的小煦能够身心愉悦的度过后半生。

“家属是吧，这怎么才来。”医生招呼他坐下，但是白缙摆了摆手坚持站着，或许是因为身高差距过大，让医生觉得很有压迫感，有些微微发福的中年医生也不得不站了起来“这是片子和报告，你来之前已经做了，来的也太晚了。”

“患者自己描述，是美工刀使用不慎，我们的检查结果也差不多。眼球的话，咱们这个，这个肯定保不住了啊。”医生双手交叠，指着片子给白缙做些解释。白缙努力强迫自己从医生的话中搜集有用的信息记住，但却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这是他极少会面对的情况，整个事情全面崩盘，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之外“现在的话是这样，你赶紧去交一下手术费，不能再耽误了。这项手术现在技术很成熟，家属不用太担心，来太紧张的话，我给你倒杯水缓一缓。”

“不用了...谢谢。”白缙趁着捏住那张薄薄缴费单的时候，掐了掐手心，疼痛让他回了一点神“我这就去，立刻...手术吧。”

怎么办，他怎么办，小煦又要怎么办。

他在二十岁失去了行走的能力、记忆、梦想、属于他自己的未来、还有或多或少的自尊，在三十岁之前，又要失去他的一只眼睛，以后再也无法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完整的人。

所有费用加在一起，甚至没用上一万块钱。

原来拿掉一个人的一只眼睛，只需要几千块钱就能够完成了，真不值钱啊。

白缙交完费用回来，和煦已经准备送进手术室去，护工哭着在他旁边安慰，像一个慈祥的长辈。白缙这时候才想起来，还得通知和煦的父母才行。

不知道又是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但不管怎样，都是他该面对承受的，是他没有保护好和煦。

一双眷侣，有人忍受病痛，就要有人承担风雨。

总是要一起面对的。